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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运河:解析伊娄河开挖的两个问题

时间:2023-1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关于齐澣在瓜洲上开挖伊娄河,有两个问题需要辨析,以期达到对当时历史真相的进一步认识。另外,《旧唐书》记载中所谓“开伊娄河二十五里,即达扬子县”。在海潮和大风的袭击下,使航行或停泊于江口的数千艘大小船只沉没。说明齐澣开凿伊娄河时,瓜洲尚未与长江北岸相连。李颀是生活于唐朝开元、天宝时期的诗人。反之,如果开元年间齐澣开凿伊娄河时,瓜州已经同长江北岸相连,而当时瓜洲的南北直径长达二十五里,扬子桥漕河入江

中国运河:解析伊娄河开挖的两个问题

关于齐澣在瓜洲上开挖伊娄河,有两个问题需要辨析,以期达到对当时历史真相的进一步认识。

问题之一:齐澣为润州刺史,润州相当于今镇江地区,其管辖范围都在江南。当时齐澣怎能在位于江北一侧的瓜洲上开凿伊娄河?

在江北一侧的瓜洲上开凿伊娄河,不是越权跨区,闯到别人管辖范围内去开挖运河吗?这个问题的简单答复是,当时的瓜洲虽然位于长江北岸一侧,并与扬州邻近,但却归属江南隔着长江的润州管辖。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飞地”现象,是与历史上这一段江流的主流南北摆动,造成瓜洲在长江中的相对位置发生变动有关。前面已经说过,瓜洲是在晋朝时露出江面的,其时不过是江中的一个小沙渚,位置在当时江面中线偏南,所以这个沙渚一开始就属于江南的润州管辖。当时润、扬之间的江面比较宽阔,而这一段江流的主流却不时出现南北摆动。例如,在晋朝以前,江流的主流在北,不断冲刷着长江北岸,江岸坍落时有发生,最严重的是在三国时期,位于扬州西南四十里、临近长江的古江都城(西汉景帝时建),全部坍落在长江中[88]。晋朝以后,江流的主流南移,不断地冲刷着长江南岸和江中沙渚的南端,导致长江南岸逐渐南移,以及江中沙渚南端逐渐被削;而此时的长江北岸,则因泥沙的不断沉积,导致江岸逐渐南移,以及江中沙渚北缘逐渐北移,因此原本位于江心偏南的瓜洲岛前身的沙渚,其相对位置发生了变化,逐渐北移并向长江北岸日益靠近。在隋朝和唐初时,江中的沙渚扩大为沙洲,并有瓜洲之名,其扩大部分主要在沙洲北缘。至开元年间,沙洲北缘与长江北岸之间的距离愈加缩小,只隔着一条不宽的江汊,而这条江汊也是由瓜洲分隔长江形成的。当时齐澣就是在这种地理形势下,于瓜洲上开凿运河的。至中唐以后,由于长江泥沙继续在瓜洲北面的江汊中沉积,使江汊逐渐淤塞,瓜洲也与长江北岸开始相连。至明末清初,江流的主流忽又北徙,当时早已成为长江北岸的原瓜洲南缘,在江水的冲刷下,不断崩坍,因此位于原瓜洲南部的瓜洲城,也在清乾隆至光绪期间,逐渐地被江水吞没。而此时长江南岸一侧,却因泥沙的不断沉积而使江岸逐渐北移。以上就是瓜洲在长江中的位置变迁状况和成为润州“飞地”的由来。至唐代宗大历年间,淮南节度使兼扬州刺史张延赏,鉴于“边江之瓜洲,舟航凑会,而悬属江南。奏请以江为界”[89],此后遂归江北的扬州管辖。

问题之二:时下有些论著甚至辞书条目,多以为唐开元年间齐澣在瓜洲上开挖伊娄河时,江中的瓜洲已经同长江北岸相连。

这可能是由于《唐书·齐澣传》有这样的记载:“至瓜步沙尾,纡回六十里……又开伊娄河二十五里,即达扬子县。”和《新唐书·地理志》润州丹徒县下记载:“舟行绕瓜步,回远六十里。”因此认为:既然自京口至扬子无法直渡,要绕道瓜步,说明瓜洲已经同长江北岸相连。其实,两《唐书》记载中的“瓜步”,并非指位于今江苏省六合县东南的瓜步山或瓜步镇。因为今六合县境内的瓜步(也作瓜埠)远在仪征以西,从京口渡江至扬子桥,要绕道瓜步山或瓜步镇的话,其在江中所增加的纡回路程岂止六十里?显然,记载中的瓜步是指瓜洲而言。因瓜洲又称瓜步洲或瓜步沙尾,古人行文用字简略,瓜步当系瓜步洲或瓜步沙尾的简称。何况瓜步后面还有沙尾两字,瓜步山或瓜步镇并非位于江中或江滨,扯不上沙洲或沙尾。因此,所谓“至瓜步沙尾,纡回六十里”或“绕瓜步,回远六十里”,其意思是:舟船渡江时,因受瓜洲阻挡,不能直渡,只能溯江向西绕过瓜洲沙尾(即瓜洲西端),再沿着瓜洲回转至瓜洲北面的江汊内,到达长江北岸的扬子桥,这样曲线渡江要六十里路程。另外,《旧唐书》记载中所谓“开伊娄河二十五里,即达扬子县”。也与上述的意思相同。因为当时瓜洲中间部位宽度为二十五里,伊娄河贯穿瓜洲后就与瓜洲北面的江汊接通,江汊以北就是扬子桥(邗沟入江口在此)所在的扬子县,所以《旧唐书·齐澣传》记载说:“即达扬子县。”总之,从以上新、旧《唐书》的有关记载中,无法得出开元年间瓜洲已经同长江北岸相连的结论。事实上,唐开元年间瓜洲与长江北岸之间,尚隔着一条由长江分流出来的江汊,陆地并未相连。

以上分析,还可以从其他的文献记载和当时唐人的一些诗作中得到佐证。据新、旧两《唐书·五行志》记载:

天宝十年,广陵大风,驾海潮,沉江口大小船数千艘。

唐天宝元年,曾改称扬州为广陵。当时,海潮是无法从一些狭小的内河到达扬州的,这次海潮之所以能到达扬州,必然借道于长江。在海潮和大风的袭击下,使航行或停泊于江口的数千艘大小船只沉没。江口,可能是指扬州以南扬子桥一带的长江,这里是漕河(即邗沟)与长江的会合处,水面开阔,故古人称之为江口。1960年,考古工作者在扬州以南的施家桥附近,出土了一艘唐朝沉船,该船残长24米,宽4.3米,无论从其船身的庞大或船型来看,应是一艘在长江中航行的船舶。很可能是天宝十年(751年)所发生的那次大风中沉没的数千艘江船中的一艘。据此可以认为,齐澣于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在瓜洲上开凿伊娄河以后13年的天宝十年(751年),其时扬子桥至施家桥一带尚在长江岸边的水域中(确切地说,应是长江北岸与瓜洲之间的江汊水域),所以扬州会出现海潮。说明齐澣开凿伊娄河时,瓜洲尚未与长江北岸相连。这是其一。(www.xing528.com)

生活于中唐时期、曾在武宗朝官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的李绅,有一首题为《入扬州郭》的律诗,在诗前有小序云:“潮水旧通扬州郭内,大历(注:唐代宗年号,时间在766~779年)以后,潮汛不通。”[90]又据成书于北宋时期的《蔡宽夫诗话》[91]记载:

润州大江与今扬子桥为对岸,而瓜洲乃江中一沙洲耳。故潮水悉通扬州城中。唐李颀有诗云:“鸬鹚山头微雨晴,扬州郭里暮潮生。”自大历以后,潮汐始不通。今瓜洲北岸淤涨,与扬子桥连,而江身益狭矣。

李颀是生活于唐朝开元、天宝时期的诗人。当时在长江涨大潮时,潮水是能够到达扬州城内的,李颀目睹实际情况,才写下“扬州郭里暮潮生”的诗句,这也可说明当时扬州距离长江北岸不远。由于当时漕河(唐朝人对邗沟的称呼)是流经扬州城区的,因此江潮自扬子桥漕河入江口得以进入扬州城内。反之,如果开元年间齐澣开凿伊娄河时,瓜州已经同长江北岸相连,而当时瓜洲的南北直径长达二十五里,扬子桥漕河入江口距离扬州城这么远,则江潮是绝对无法到达扬州城内的。这是其二。

比李颀稍晚,生活于天宝、大历和贞元年间的诗人刘长卿,有一首题为《瓜洲道中送李端公南渡后,归扬州道中寄》的诗,其中有句云:“片帆何处去,匹马独归迟。”[92]记述了刘长卿送客到瓜洲渡口后,独自一人骑马回到扬州城内。说明当时瓜洲同长江北岸之间,至少已有部分相连,故有马走的陆路相通(当时所开凿的伊娄河两侧,很可能筑有用以拉纤或通行车、马的道路)。这正好印证了上引《蔡宽夫诗话》所说“自大历后,潮汐始不通”的状况。这是其三。

生活在中唐时期的刘禹锡,有《晚步扬州,游南塘望沙尾》一诗,其中有句云:“客游广陵郡,晚出临江城。郭外绿杨阴。江中沙屿明。归帆翳尽日,去棹闻遗声。”[93]南塘在扬州城南郊。临江城是指扬州南、临近长江的扬子县城,扬子桥即在其境内,当年隋炀帝在此建有临江宫。当时刘禹锡与客人在扬子县城外,能眺望长江(实为江汊)中的沙洲和帆船,说明中唐时期瓜洲虽然已经同长江北岸相连,但相连的仅是瓜洲的一部分,而且很可能是瓜洲中部最宽的部分,而瓜洲的尾部尚在江中。这是其四。

根据以上分析,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齐澣于开元年间在瓜洲上开挖伊娄河时,瓜洲与长江北岸之间尚未相连,但相距已经很近,只隔了一条由长江因受瓜洲阻挡而分流出来的江汊,瓜洲基本上还是一个四面环水的江岛。至代宗大历以后,瓜洲中部较宽部位才率先与长江北岸相连,开始并岸。由于并岸现象是需要经过一个较长时间过程的,到中唐时期,瓜洲与长江北岸之间还未完成全部相连,所以刘禹锡在扬子城的郊外,尚能看到江中的沙屿和帆船。当然,当时刘禹锡看到的江中沙屿,不一定是瓜洲的沙尾,也可能是另外的小沙洲。因为在瓜洲附近的长江中,除了瓜洲这个最大的沙洲外,还分布着一些其他小沙洲。不管是瓜洲还是其他的小沙洲,都说明刘禹锡当时在扬子城外确实看到了长江的水域。由此可证,在中唐时期,瓜州与长江北岸相连的只是岛的中部地方,岛的两端部位尚在长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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