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政权的第三任皇帝曹芳即位后,改元正始。正始二年(241年)五月,吴国大将全琮、朱然、诸葛瑾等率军北伐,分东、西两路进攻寿春芍陂和荆州樊城,魏军经过苦战才将吴军击退。这次战争给予魏国一个深刻的教训:对来自吴国的突然袭击,必须时刻保持高度戒备。当时曹魏政权的决策者都认为伐吴灭贼之要,在于积谷。因此计议在前沿一带(今淮河以南地区)从事屯田积粮、开凿运渠,使之运输畅通。据《三国志》卷二十八《邓艾传》记载:
朝廷“时欲广田畜谷以为灭贼资,使艾行陈、项以东至寿春,艾以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引水浇溉,大积军粮,又通漕运之道……正始二年,乃开广漕渠”。
上引记载中提到的邓艾,字士载,河南新野人。《三国志·邓艾传》说他出身贫苦,自幼丧父,替人放牛为生。后靠自学成才,是一个见识出众、智勇兼备的人物。他受朝廷指派,到陈(今河南省淮阳县)、项(今河南省沈丘县)和寿春(今安徽省寿县)等前沿地带进行屯田考察。当时他尚未崭露头角,在太傅司马懿幕下任尚书郎小官。他到达陈、蔡地区后,发现当地田良而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因此写了《济河论》,呈报朝廷,主张屯田两淮,多积粮食,广开漕渠,畅通运输,并提出建议:抽调五万兵士在淮河南北一带实行屯田,其中安排二万名在淮北,三万名在淮南,并实行分班轮流执勤,做到亦耕亦守;同时广开河渠,用于灌溉和交通运输。他还算了一笔细账,如按照他的建议去做,每年的收获,除去一切开支外,还可多余五万斛粮食作为军粮;六七年间,就可在淮河流域一带积存三千万斛粮食,足够十万军队食用五年。有了如此雄厚的经济实力,征伐吴国必将无往而不克。[18]司马懿对邓艾所提出的“屯田以积粮、开渠以通漕”的建议大为赞赏,当即向魏帝奏准按他的建议去办,于是由邓艾主持开广漕渠的工程。关于开广漕渠一事,《晋书》卷一《宣帝纪》也有记载:
正始三年[19]三月,奏穿广漕渠,引河入汴,溉东南诸陂,始大佃于淮北。
所谓广漕渠,其地理位置在上引两则记载中均没有说明,但《水经注·渠水》东南过陈县北条下有如下注释:(www.xing528.com)
沙水又南,与广漕渠合,上承庞官陂,云邓艾所开也。
上述引文中的“合”,即重合之意。由此可知,广漕渠是在陈县以北的沙水上,而沙水是与浪荡渠合流的,也就是说广漕渠是在陈县以北的浪荡渠上。《水经注》把广漕渠作为一条漕渠的具体名称,则是误会了。因为上引《三国志·邓艾传》所说的“开广漕渠”和《晋书·宣帝纪》所说的“穿广漕渠”,其中“开广”和“穿广”是同一意思,都为动词;“漕渠”则是指用于通航的人工水道,为名词。古今不少学者在引用上述文献记载时,将“开(穿)广——漕渠”,破读成“开(穿)——广漕渠”,以致造成误会。这误会的根源可能就出在《水经注》,由于《水经注》的权威性,后世一些著作如北宋的《太平寰宇记》、清代的《读史方舆纪要》以及现代出版的一些有关论著,都跟着产生了误会。
仔细推敲《三国志·邓艾传》《晋书·宣帝纪》以及《晋书·食货志》《资治通鉴·魏纪六》等有关记载,可以判断为邓艾所开广的“漕渠”就是浪荡渠的某一河段。很可能当时浪荡渠在陈县以北的一段水道,已经淤浅、淤窄而不能航行,以致影响了整条浪荡渠通漕的功能,因此在邓艾主持下进行了疏浚和整治。笔者的这一判断,与上引《水经注·渠水》所说“沙水又南,与广漕渠合”是相符的,因为陈县以北的沙水就是浪荡渠,所谓“与广漕渠合”,意即广漕渠在浪荡渠上。同样,这一判断与上引《晋书·宣帝纪》所说“引河入汴,溉东南诸陂”也是相符的,因为这里所说的“汴”,是指汴渠。东汉以来,人们常将浪荡渠上段(即从黄河分水口至开封之间)连同汳水称为汴渠,《东汉会要》“汴渠”条下就注明是指浪荡渠,因此“引河入汴,溉东南诸陂”,意即引黄河水入浪荡渠,用以灌溉。
总之,根据现有的文献记载,历史上并无存在“广漕渠”这样一条运渠的实体。如果要说广漕渠是实体,那也就是浪荡渠中一段的异名。因此所谓邓艾“开广漕渠”,只是意味着邓艾疏浚、整治了浪荡渠中在陈县以北的一段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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