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国开河治水：中国运河三千年

四川成都平原在七千万年以前原是一个内陆大湖泊，它接纳着来自周围山地的水流。由于白垩纪末期的地质运动，使湖水消失，湖盆变成内陆大洼地，又由于周围河流带来的大量泥沙在洼地内沉积，天长日久，洼地成为平地，再经过第四纪冰川时期，大量的冰碛砂砾铺盖在平地上，使平地的地层逐渐加厚。近几万年来，又受着岷江等河流的影响，大量的河流冲积物堆积在冰碛地层上，加速了成都平原的形成。岷江发源于松潘县境内的岷山弓杠岭和郎架岭，是长江上游最大的支流。由于其上游穿行于高山峡谷间，不仅水量大，而且水流急，沿途挟带着大量的泥沙，流至今都江堰市以下，地形突然变得平坦，流速因而骤降，使岷江从上游挟带而来的大量泥沙沉积、铺盖在地表上，从而形成了沃野千里的成都平原。

古代的蜀族，就是在这片河川纵横、土地肥沃的冲积平原上立国的。相传最早的蜀王是蚕丛氏。大约到春秋时代，当时的蜀王杜宇，号望帝，建都于郫邑（今四川省成都市郫都区），他“教民务农”，使蜀民过上好日子，因此很受民众拥戴。不料一场特大的洪水灾害发生在岷江流域，使蜀国陷于滔滔洪水之中，蜀王对此束手无策，而此时蜀相鳌灵挑起治水重担。鳌灵是开明氏部族的首领，开明氏是以开明兽（一种人面虎身的神兽）为图腾的部族，原生活在荆西、巴东一带，后告别祖居，溯江西上并进入成都平原，定居于今乐山一带。因该部族久居水滨地区，故熟悉水性和农业耕作，逐渐成为以杜宇氏部族为首的蜀国部落联盟的成员，鳌灵也就担任蜀国宰相之职。这就是《华阳国志·蜀志》说鳌灵是“荆人”的缘由。由于鳌灵深谙水流规律，又熟悉蜀国山川地形，对于治水很有一套办法。据《华阳国志·蜀志》记载：“会有水灾，其相开明，决玉垒以除水害。”开明即鳌灵，所谓“决玉垒山”就是在玉垒山处开凿一条人工渠道，将汹涌的岷江水分一部分至相邻的沱江，以减小水势。但玉垒山在何处，自古以来却众说不一。《汉书·地理志》蜀郡绵虒县下云：“玉垒山，湔水所出，东南至江阳入江。”绵虒县即今四川省汶川县西南的绵虒镇，江阳即今四川省泸州市。据此可知，玉垒山在今都江堰市以北的汶川县境内，是沱江的发源地。试想，在先秦时代开凿工具和施工技术都受到时代条件限制的情况下，要在沱江发源处的高山地区开凿渠道，将岷江的部分水流引向沱江怎么可能？所以，如果“决玉垒山”的说法可信，那么玉垒山并不在《汉书·地理志》所说的位置。据《水经注·江水》记载：“又有湔水入焉，水出绵虒道，亦曰绵虒县之玉垒山，下注江（指岷江）。江水又东别为沱，开明之所凿也。”湔水即今之沱江，其上游（今都江堰市至金堂县一段）相当于今之岷江支流白沙河，其中游（自都江堰市以上段）相当于今之清白江，其下游（金堂县以下）相当于今之沱江。上引郦注的前半段话，即指相当于今之白沙河而言，而其后半段话是指开明（即鳌灵）所凿水道，为“江水又东别为沱”的一段，即湔水中游，相当于今之清白江而言。既然清白江是东别为沱的水道，那么当年鳌灵所决的玉垒山应在清白江与岷江的交接处，即今都江堰市附近。而今都江堰市之西沿着岷江东岸也是玉垒山（可能是后人附会着叫开的），是否就是鳌灵所决的玉垒山，则就很难明辨其真相了。因为历史上，鳌灵曾经开凿玉垒山，导江（指岷江）入沱；而李冰也是在玉垒山的虎头岩开凿了宝瓶口，引岷江水进入成都平原，既防止了洪水灾害，又促进了平原资源的开发，所以说李冰开凿了玉垒山也是没有错。但应该注意的是，成书于战国时代的《禹贡》，已有“岷山导江，东别为沱”的记载，而其时，李冰尚未出任蜀守，甚至尚未降生于世，故《禹贡》所说“岷山导江，东别为沱”之事决非李冰所为，而极有可能就是指鳌灵“决玉垒山”之事，只是《禹贡》的作者，将这个功绩归附于传说中的大禹罢了。据此可以看出，鳌灵决玉垒山导江入沱与李冰开玉垒山导江入沱，在历史上都存在，但不是同一回事（一在春秋中期，一在战国后期，相差好几百年），故决不能混为一谈。至于开凿的地方，则很可能是同座玉垒山的同一部位。因为：其一，这与鳌灵所完成的导江入沱之事，在地理位置上相符合的；其二，与鳌灵开凿金堂峡的传说，在地理位置上也能联系上。相传鳌灵在导江入沱成功后，为使岷江的洪水能畅通地流入沱江，还开凿了位于今金堂县境内的金堂峡。据《读史方舆纪要》成都府金堂县条下记载：“金堂峡在县东二十里，两山拱峙，河流其中，相传望帝相鳌灵所凿。”(www.xing528.com)

由于鳌灵开河治水有功，有记载说，望帝就将蜀国王位禅让给他，这一禅让之说来自野史的记载，与民间传说中的望帝故事颇不合拍。相传望帝失国后悲伤而死，死后其魂魄化作一只杜鹃鸟，日夜悲鸣。左思《蜀都赋》“鸟生望帝之魂”，杜甫诗“古时杜宇称望帝，魂化杜鹃何微细”，李商隐诗“望帝春心托杜鹃”等，都是根据这一民间传说的故事而写入诗文作品的。当然，这一传说故事完全属于神话之类，但也可说明当年望帝不是禅让，而是被逐流亡或被杀死的。鳌灵当上蜀王后，建都于成都，号开明帝，史称开明氏蜀国，时当中原地区的春秋中、后期。此后，开明氏蜀国逐渐壮大，其疆域除据有今四川西北部地区外，还扩及到今陕西南部汉中一带。传至十二代蜀王时（战国后期）为秦国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