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媒体正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人们的阅读习惯甚至生活方式时,对于纸质媒体的生命力,中外学者和业界人士普遍发出了悲观的预测:日本《每日新闻》原总编歌川令三确信报纸将于2030年消失。[1]美国的菲利普·迈耶在著作《正在消失的报纸:如何拯救信息时代的新闻业》中精确地指出,到2043年第一季度晚些时候,日报就没有读者了。[2]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匡文波教授在《纸质文献会消亡吗?》一文中逐一驳斥了纸质文献的便携性、权威性、真实性、经济性、阅读习惯、健康影响、保存性等方面的所谓“优势”,认为新媒体在不断进步与完善,而纸质文献已经没有技术飞跃的可能,因此纸质文献会在50年至100年内消失。[3]《京华时报》社长吴海民的观点虽然没有那么绝对,但在《媒体变局:谁动了报业的蛋糕?——关于报业未来走势的若干预测》一文中,他的“拐点论”同样提到,中国报业“经历了20年的高歌猛进之后,正陷入一场深刻的经营危机”。
实际上,早在1994年,传统媒体就已经开始了新媒体领域的探索。这一时期,迪士尼和《纽约时报》尝试建立了自己的网站。2005年前后,传统媒体大举进入新媒体领域,在传统报业收入不断衰退的大背景下,《纽约时报》不断增加新媒体在总收入中的比重。《纽约时报》高度重视报纸与互联网的互动,有关新闻的采集、制作、发布都实现了传统报纸与互联网的协同。即突破报纸和网站各自独立的状态,在传统的广告外,增加了收费阅读、电子商务和数字发行等方面的收入。与此同时,《纽约时报》还成立了独立的公司主体,积极扩展独立的互联网新媒体业务。到2009年,《纽约时报》网站最高月独立用户量超过了5000万人,成为美国影响力最大的报纸网站。
在中国,这个探索的过程被浓缩为一种阶段性的飞跃,传统报业的衰落伴随的是互联网新媒体的发展。发行收入和广告收入大幅下滑的市场压力,迫使报业开始正视新媒体带来的严峻挑战。技术成为传统报业集团首先关注的焦点之一。报业集团开始推出网站、客户端App、微博和微信公众号,等等。习近平强调,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要遵循新闻传播规律和新兴媒体发展规律;强化互联网思维,坚持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优势互补、一体发展;坚持先进技术为支撑、内容建设为根本,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在内容、渠道、平台、经营、管理等方面的深度融合;着力打造一批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建成几家拥有强大实力和传播力、公信力、影响力的新型媒体集团,形成立体多样、融合发展的现代传播体系。在中央相关政策的引导下,传统报业集团拉开了媒介融合的大幕。
当然,传统报业在积极介入新媒体领域之前,新闻记者们会时时关注网上出现的新信息和新动态以保持自身对新闻线索的敏感和捕捉。而一些新媒体网站则利用与用户直接接触互动的资源优势,将随时随地发布新闻信息做到了一定高度,从而使网站拥有了比传统媒体更广泛的新闻采集来源。在媒介融合的初级阶段,报业集团的专业素养和新媒体网站的来源广泛,两者统一,就形成了独有的舆论场,很好地解决了新闻突发事件的及时性、真实性和权威性问题。但这些探索很快被报业集团媒介融合大幅度的结构调整所整合。
报业集团媒介融合的类型主要有组织融合、报网融合、报报合作。
我国媒介融合在组织上表现得最为明显,大量的媒介组织通过合并组成了规模较大的报业集团,从事多领域、多角度的媒体传播业务。比如南方报业集团与光明日报社共同打造了《新京报》,这种资源组合发挥了极大的规模效应,《新京报》迅速占领了北京市场,成为南方报业集团麾下第五个广告营业额超过亿元的报纸。(www.xing528.com)
报网融合开始成为一种新的媒介融合方式,国内大部分报纸都有了各自的网站和电子版。在中国,《南方周末》推出了自己的独立网站,这个网站为整个《南方周末》报系的三家媒体服务,包括《南方周末》《南都周刊》《南方人物周刊》。依托《南方周末》品牌影响力做新媒体,网站在内容方面尝试纸质媒体之外的新探索,鼓励记者及时发布信息,回应一些事情的进展,同时让编辑按照《南方周末》的新闻操作方式在网上编辑一些新闻。与此同时,还团结了一批有特色的专栏作者,让他们定期发布文章,与网友进行互动。《南方周末》新媒体网站的格局建立后,采用了很多方法推广网站,如在苹果手机上推行新闻浏览器的客户端,上线之后迅速攀升到了国内新闻媒体端的前列。这些客户端的上线改变了受众的结构,让《南方周末》的读者从报纸到互联网再到移动媒体终端,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浏览新闻。
报报合作,具体是指报业联盟。2016年7月7日,廊坊日报社、内江日报社、衢州日报报业集团、温州日报报业集团、萧山日报社等五家报业集团,在新闻宣传、广告经营、报纸发行等方面进行合作,成立了中国报业媒介融合创新联盟。报业联盟经历了逐步扩大化、主流化、常态化的演变。比如“全国主流媒体教育联盟”“珠三角报业广告联盟”“浙江省地市级强势媒体广告联盟”“东北副省级城市党报集团联盟”“齐鲁报业联盟”,等等。
无论是组织融合、报网的技术融合还是报业联盟都发挥了资源组合的作用,激活了规模效应,提升了报业集团的影响力。但其对互联网技术的角色仍然定位于工具框架之中。可是网络技术、移动通信技术和数字化技术的发展带来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技术迭代,而是对于人类社会生活方式的全面重构。媒介形态开始融合,相互之间的界限日趋模糊。数字化不仅能够提供文字阅读的便利,在数量方面更是到达了传统纸质载体无法媲美的无限空间。邵培仁在《关注未来媒介发展变化的大趋势》中认为,接收工具的微型化、多样化和移动化极大地改变了以往新闻和娱乐传播的形态,并持续向更新颖、更便捷的方向发展。而澎拜新闻的上线就是这种思维转换下的产物。
2014年7月22日,“澎湃新闻”正式上线,迈出了报业媒介融合最大的一步。澎湃新闻“专注时政与思想”的媒体开放平台在专业内容生产方面,既提供热新闻,也提供冷静的思想分析,在用户内容生产方面,主要开辟了“热追问”栏目,方便用户参与。专业新闻生产团队的产品和网民自身生产的内容同时存在。上线不到24小时,其苹果手机客户端的下载量已经位居同类第二位,仅次于腾讯新闻。澎湃新闻已经全面覆盖网页版、客户端,其微博、微信账号已经开通,形成了对网民网络信息传播关系全覆盖。被复旦大学的朱春阳教授盛赞为“时政类报纸新媒体融合的上海模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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