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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教育研究会:文化风气指导机构的探索成果

时间:2023-1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通俗教育研究会的工作内容大部分涉及通俗文化领域,而研究会自身也有指导通俗文化发展方向的意图。因此,通俗教育研究会除了担负教育机构的功能外,同时也是北洋政府引导文化发展的官方机构之一,研究会以其积极的态度参与塑造大众文化的过程。因此,通俗教育研究会经常通过各种呼吁的方式来鼓励民间自发作为,期望通过教化的手段引发社会大众自发改善的动力。

通俗教育研究会:文化风气指导机构的探索成果

通俗教育研究会的工作内容大部分涉及通俗文化领域,而研究会自身也有指导通俗文化发展方向的意图。因此,通俗教育研究会除了担负教育机构的功能外,同时也是北洋政府引导文化发展的官方机构之一,研究会以其积极的态度参与塑造大众文化的过程。

通俗教育研究会基于其文化传统与社会地位等因素,享有超过章程法规所赋予的影响力,但其终究不是真正的行政机关,无法直接运用行政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标,仅能通过教育部及其他部会的协助来推行相关政策。所以,通俗教育研究会常常需要通过正式的行政机关来实施公权力,如查禁刊物与戏剧等行为,都不能仅靠研究会自身来进行。通俗教育研究会最大的期望是能够引导社会风气往期待的方向良善发展,所以研究会很清楚地认识到仅靠行政机关的手段,对导正社会风气的工作来说不过是治标而已,要治本,需要来自社会自发的努力。因此,通俗教育研究会经常通过各种呼吁的方式来鼓励民间自发作为,期望通过教化的手段引发社会大众自发改善的动力。

1918年2月,通俗教育研究会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函,题为“本会致各书店劝告小说编辑家宜注重提倡勤苦美德函”,该函是对当时社会风气败坏感到忧心,借由劝吁从事小说创作与出版事业的相关人士自我警惕,以免情况继续恶化。自晚清梁启超把小说捧为“文学之最上乘也”[25]开始,小说就以“改良社会的利器”这一全新身份获得极大的发展空间。但到了民国时期,其实际情况事与愿违,流行于市面的小说,其题材主要属于鸳鸯蝴蝶派类型,该类小说在当时的士人眼中不仅伤风败俗,更有激发青少年做出有违传统文化举措的作用。因此,这些以情爱为主的小说实际上并不受知识分子欢迎,并且其中更有甚者,常以标榜男女情色为主旨的小说广为发行以求谋利,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描写阴谋影射的黑幕小说也甚受欢迎。这种情况其实也是按市场原则自然发展的结果,小说作家及出版商依从商品化的倾向来出版小说牟利,这种题材的小说广受大众欢迎,这让知识分子把当时的社会混乱与它们联系起来,认定它们是败坏社会的渊薮之一。上海租界是出版这些小说最为兴盛的地方,上海的道德败坏与堕落更加深了知识分子把这类小说视为恶源的想法。[26]姑且不论这种认知是否是传统士绅的偏见,仅就“改良社会的利器”这一观点来看,这类题材的小说对于改良社会即便说不上败坏,至少也是无甚贡献。对于把小说作为社会改良工具的通俗教育研究会而言,极希望扭转这一风气,因此,在劝吁文中就如此说:“小说家言有关于通俗教育最为深切,本会自成立以来所审核之小说已达七百余种,内呈准给奖者,凡二十九种,其中以译本为较多,而陈述民生困苦,劝导国民勤俭者尚不多见,近时财力凋敝,生计艰难,几于全国皆然,而一观通都大邑,则俗尚奢靡,习惯豪华。学子惰游,百业颓败,盖生活程度日高,而国民自治之常识不能与之俱进,遂成此现象。而今之小说家复喜暴扬佻达之习,播散淫靡之辞,青年阅之最易荡情失志,欲救斯弊,计惟有从积极方面设想,提倡坚苦卓绝之风,或可挽回于万一。况我国民之勤俭耐劳本乎天性,若经小说家之表,必更足动阅者之观感。窃望编辑小说诸家,本此宗旨,以诚挚之意,述浅近之言,凡社会艰窘之状,人民困悴之情,以及学生、工人刻苦自励之美德,悉为据实抒写,以激励国民,挽回崇俭风气,其于通俗教育裨益当非浅鲜。”[27]

信函中诉诸的理念并不陌生,皆来自中国传统文化的美德观,这也是中国大众所熟识的训诫,这种面向保守的回归,并不代表该会在观念上表现出反动的倾向,而仅仅是对当时社会风气偏差的问题做出的回应,运用的语汇是传统的,是对“生活程度日高,而国民自治之常识不能与之俱进”的现象所做的调整,并不表示他们希望重返传统的中国模式,毕竟这也是不可能达到的。虽然通俗教育研究会能通过教育部来查禁“有害”小说,但这种消极的方式并不为该会所喜,他们更希望诉诸一种中国士绅阶层所共有的传统道德情感,即通过对社会的责任感来感召小说作家和出版商进行自律约束。此函获得了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的赞同,该编译所表示“敝所同人自当仰体盛意,奉为编辑方针,同尽劝扬之责也”[28]

这一信函发挥了多少效用难以推断,但在同年7月,通俗教育研究会再次发表另一则公开信函,此函题为“本会劝告小说家勿再编黑幕一类小说函”,与上一函比较,这次的题名则更具针对性。该函做出如此劝诫:“夫吾国教育尚未普及,不乏程度幼稚之人,故良小说劝导社会之力常不敌不良小说诱惑社会之力,本会成立以来,对于不良小说选经呈准教育部咨行内务部通行查禁。惟是不检之行为,与其赖官厅之禁令,终不如国民自知以道德为重之为愈。近时黑幕一类之小说,此行彼效日盛月增,核其内容,无非造作暧昧之事实,揭橥欺诈之行为,名为托讽,实违本恉,况复辞多附会,有乖实写之义,语涉猥亵,不免诲淫之讥,此类之书流布社会,将使儇薄者视诈骗为常事,谨愿者畏人类如恶魔,且使觇国乏人,谓吾国人民之程度其卑劣至于如此,益为谓将鄙夷轻蔑,以为文明种族不足比伦,作者诸君,孰非国民,孰无子弟,自返良心,何忍出此,本会为此滋惧,用敢敬告今之小说家尊重作者一己之名誉,保存吾国文学之价值,勿逞一时之兴会,勿贪微薄之赢利,将此日力多着有益之小说,庶于风俗人心不无裨益。”[29]

北洋时期政局混乱,社会处于过渡阶段,对当时年岁较长的人士来说,世局就是一幅风俗败坏的现实图景。小说风靡于世,其发展方向是按市场原则的自然过程,黑幕小说能风行于民众之间,与其说这是小说家刻意造成的结果,不如说是大众的喜好选择了这种类型的小说,而小说家往往是依靠创作小说赚取“微薄之赢利”以维生,所以他们不过是成功抓住了大众的倾向而加以配合。然而这种“此行彼效日盛月增”的风气,使原本定位为改良国民素养利器的小说的性质被扭转,同时对通俗教育的目标造成极大威胁。通俗教育研究会坦诚地表示了忧虑,“此类之书流布社会,将使儇薄者视诈骗为常事,谨愿者畏人类如恶魔,且使觇国乏人,谓吾国人民之程度其卑劣至于如此,益为谓将鄙夷轻蔑,以为文明种族不足比伦”。通俗教育研究会既害怕这类小说的价值观内化到大众的心灵之中,也疑虑外国人因接触到这类小说而对中国产生不良印象,这种想法的出发点是伦理性的,而非政治性的,其出发点仅仅是发自隐恶扬善的价值传统,所以应该避免把通俗教育研究会的审查行为视为一种政治性的举动,而应从型塑社会风气的角度来进行观察,以了解这段时期士绅阶层中普遍存在的疑虑,对社会风气变化日殊的担忧,并尝试重新引导这些风气的变化。事实上,从通俗教育研究会的会议记录来看,该会人员思考应对策略时,对于以政府行政命令的强硬方式来禁绝不良小说也是持保留态度的,比起禁止这类较为负面的方式,他们更希望用积极的方式来唤起民众的自觉。

以上两则信函昭示了一个事实,即通俗教育研究会尝试通过唤起士绅阶层传统的道德情操,期盼通过个体自律的方式来改善风气日差的现象,扭转大众文化风气的“劣化”趋势。并且,通俗教育研究会希望从积极层面的提倡来达成这一目标,而不是单纯采取消极的禁绝方式。由于这种劝吁既缺乏强制力,又极度依赖小说家与出版行业从事者的自觉,且通俗教育研究会过分高估了知识士绅阶层的传统价值观,其矜持意识明显敌不过利润,故而最终这些呼吁也就显得成效不彰。

【注释】

[1]杜亚泉.中国政治通览[J].东方杂志,1913,9(7):85-86.

[2]沈云龙.教育部行政纪要:民国元年四月至四年十二月[M].台北:文海出版社,1986:185.

[3]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一次报告书·传件[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5:1.

[4]西德尼·D.甘博.北京的社会调查[M].陈愉秉,袁熹,齐大芝,等译.北京:中国书店,2010:150.

[5]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一次报告书·记事[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5:2。

[6]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三次报告书·文牍二[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8:5.

[7]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四次报告书·文牍一[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18.

[8]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四次报告书·文牍二[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25.

[9]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二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4-5.

[10]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二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5.

[11]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二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8-9.(www.xing528.com)

[12]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四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16-17.

[13]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四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18.

[14]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三次报告书·文牍一[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8:13.

[15]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三次报告书·文牍一[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8:13.

[16]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十六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22:3.

[17]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十六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22:4.

[18]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四次报告书·文牍一[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15.

[19]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四次报告书·文牍二[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20.

[20]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二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2.

[21]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十辑·纪事一[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20:6-7.

[22]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十二辑·函牍[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21:11-12.

[23]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九辑·表册[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20.

[24]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丛刊第九辑·表册[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20:1-4.

[25]梁启超.饮冰室合集第十卷[M].北京:中华书局,1989:7.

[26]陈平原.中国现代小说的起点:清末民初小说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7]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四次报告书·专件[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1.

[28]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四次报告书·文牍一[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5.

[29]通俗教育研究会.通俗教育研究会第四次报告书·专件[M].北京:通俗教育研究会,19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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