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这个故事发生在明末清初,在望亭四都十图北侧,有一段南北向河道,河西岸住着姓罗和姓龚的两户人家,河东岸住着姓薛的几户人家,故事就发生这三大姓氏中。
在河西岸,龚家算得上是上等人家,家产比较殷实,有良田二十多亩,房屋四间,家中有耕牛。可龚家西侧的罗家仅有良田三亩多,只有四小间破瓦房。罗家父母养育了两儿一女,女儿家中最小,名叫罗小英。而龚家父母养育了三姐一弟,姐姐们很早就出嫁了。弟弟名叫龚士达。龚士达年长罗小英一岁,到了罗小英三岁那年,龚家长辈见罗小英聪明活泼,讨人喜欢,于是龚家长辈托人做媒,要罗小英许配给龚士达,订娃娃亲。罗家对龚家本来就有好感,因为龚家条件不错,龚家儿子士达五官端正,知书达理,比穷苦人家孩子看上去有出息,所以罗家很快答应了这门亲事。就这样龚罗两家从乡邻变为亲家。两家原来靠得很近,孩子时常玩在一起,捉迷藏、老鹰抓小鸡,玩得非常开心。到了春天两家孩子一起割猪草,有时士达牵牛放草,罗小英也跟随一起,两人有说有笑,两小无猜。玩得高兴时,龚士达骑在牛背上嘴里吹着口哨,罗小英在牛旁边一蹦一跳。龚士达下来托罗小英骑在牛背上,两人一前一后非常开心。后来龚士达进了私塾学校读书,罗小英家贫,加上是个女孩,没有机会读书。但到龚士达放学回家后,两个小孩又在一起。龚士达把自己学到的文字在地上一笔一画写给罗小英看。罗小英聪明好学,龚士达一教,罗小英也学会了。龚士达读五六年书,也教了罗小英许多文化。待到罗小英长得亭亭玉立,两人碰面比以前少了,两家孩子都懂道理,避免人家多说闲话,对罗小英影响不好。龚士达只远远望见时朝她一笑,罗小英也抿嘴一笑,低着头走了。到了罗小英十八岁那年,望亭流行瘟疫,好多人家被感染,来不及医治。特别是那个年代缺医少药,医疗条件差,较多人家家破人亡。那年冬天龚士达准备同罗小英完婚的,谁知父亲在外做生意不注意被传染上瘟疫,几天上吐下泻,来不及抢救就去世了。刚把父亲丧事安排好,经不了几天龚士达自己也染上了瘟疫。当时相信迷信,认为办喜事可以冲去邪气,遂叫龚士达马上做亲冲喜。龚家马上除去父亲灵位,大操大办喜事,把罗小英娶到龚家。过了一天,由于龚士达大办婚事,拜天拜地,劳累过头,第二天清早就不幸逝世了。罗小英和婆婆两人哭天哭地,伤心至极。特别是婆婆,丈夫去世不久又丧儿,把双眼也哭瞎了。在亲戚们的帮助下,罗小英把丈夫龚士达的木棺埋了,每天在龚士达灵位前痛哭流涕。旁人看了也非常伤心,罗小英一个漂亮的姑娘,刚嫁进龚家就做寡,叫人怎么不动情呢?龚家连续办了两次丧事,婆婆病倒了,家里的事情只能由罗小英一人操办:家中饲养耕牛要罗小英管理,家中猪、鸡、鸭要罗小英喂养,至于龚家农田,罗小英交托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一起协同管理……罗小英成天忙前忙后没有空闲,每天三顿又是罗小英亲自喂给卧床的婆婆吃,还要帮婆婆倒马桶、清洗床单和衣服。由于天天操劳,罗小英比嫁进龚家之前成熟多了,她做事一桩桩、一件件有条不紊,罗小英的母亲有时过来要帮忙,罗小英却说:“母亲自己家中事情多着,加上年事已高,我的事我来处理,我会把龚家的事办好的。”罗小英的母亲听了女儿的话既激动又伤心,心想:我女儿真是个苦命孩子,一连串的事都压在她身上,太可怜了。母亲呆呆看着罗小英任劳任怨地做着事儿,偷偷流着眼泪走了。
龚家丧事一切办完,好心人都来劝说罗小英改嫁。大家说:龚家的千斤重担压在你一个姑娘家身上,没有出头之日,加上龚家老太婆双目失明,还需要照顾,一天三顿还要你喂着吃,弄脏了衣服需要你帮着洗,你前世欠了他们什么债,今世要受罪,干脆嫁人算了。可罗小英不这么想,她说:“龚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有责任把龚家的一切管好,不让人们说我是负心媳妇。即使今后再嫁,我也要先守孝三年,才对得起死去丈夫龚士达对我的一片心。”罗小英说到做到。四周乡邻个个称赞罗小英是位贤惠的媳妇,今后哪家能娶上这位姑娘真是有福气。
三年守孝之期很快就过去了,前来龚家门上为罗小英做媒的人络绎不绝,都被罗小英一个个拒绝了。这下急坏了罗小英的母亲,她前来说劝女儿:“小英啊!一个人的青春一下子就会过去,失掉了青春再也要不回来的,到了老态龙钟,谁也不要你了。”罗小英说:“母亲的话我理解,可我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婆婆,我不能丢下她啊!我一走谁来照顾她呀?虽然她有几个女儿,可她们远在他乡,路程遥远,回来照顾不便。我若抛弃婆婆不管,怎能对得起龚士达在天之灵啊!”罗小英母亲也是位软心肠的人,女儿的一片孝心做母亲的也知道。但是做母亲的也不情愿让女儿终身做寡妇守孝,于是她一有时机就要托人为女儿终身大事做媒。
说来也巧,有一天罗小英的母亲去金墅街上赶集,在回家路上碰到河东岸姓薛的那家老三去金墅街上卖鱼卖虾,也赶路回家。两人一前一后攀谈起来,问长问短,谈得很投机。罗小英母亲对着这位青年从上看到下,发现薛家老三长得很英俊,而且非常勤俭,有空捕鱼、捉虾,常到街上出售。这样的好小伙不多见,罗小英母亲想着想着,就大胆开了口,询问薛家老三有无对象。那个老三说话也直来直去,把家中情况如实讲了。他说:“伯母,我家兄弟三个,大哥二哥马马虎虎成了亲,我是老三,要想结婚也没有空余房屋。现在我不想找对象,我要自力更生创业,把房造好之后,再托人做媒也来得及。”罗小英母亲认真听着,了解到这位好小伙子没有配亲,于是又问:“小伙子你多大了?”薛家老三如实回答:“我今年二十三岁了。”罗小英母亲心中一喜,连忙脱口而出:“好,好,好!”薛家老三连忙问:“伯母,你连说三声好,好在什么地方呀?”被薛家老三问得一时语塞,罗小英母亲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小伙子,我家小英你认识,她的情况你肯定了解。小英虽则嫁到龚家,但至今还是黄花闺女,她人品好,心肠善,做事认真。她对婚姻要求严,一般顽皮小伙子她看不上的,她要找也要找像你一样的人,忠厚老实,吃苦耐劳,办事认真。我觉得今天总算找到了,所以我问你是否有对象,如果你不嫌弃,那我回去问问女儿,好吗?”小伙子红着脸,笑了笑,有些难为情,但没有反对。
可巧的是,罗小英母亲回家把薛家老三的情况一说,罗小英也出奇地没有反对。
那个对岸薛家老三,名叫薛永良,他一回家,就把路上碰到罗小英母亲的事及她说的话转告了自己母亲。他母亲开始有些犹豫不决,沉思了片刻才问:“你知道罗小英有多大了?”薛永良如实告诉母亲:小英比我小一岁。他母亲听了接着说:“年龄相当,罗小英也长得不差,永良你看中,我做娘的不会反对。虽隔了一条河,路程不远,对岸一喊就能听得见……”就在这天傍晚前,罗小英的母亲托人做媒,媒婆来到薛永良家,如此长、如此短地把罗小英的想法说了一遍。薛永良的父母都表示同意,媒婆见把罗小英婚事说成,心中大喜。当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正逢黄道吉日,后来经过商议,两家决定在那天把罗小英和薛永良的婚事办了。(www.xing528.com)
就在成婚当天夜里,罗小英第一个开口,把心中的想法讲给薛永良听,她说:“永良,我嫁给你是看中你的人品好。但是你知道我曾嫁了龚士达,虽然第二天他就病故了,我还是黄花闺女,但士达的老母亲我有责任负责到底。我想每天生活由我和你一起分担,忙时不能有怨言,要像对自己老母亲一样孝顺她。还有如果我俩能生育孩子,第一个生下来的孩子不论男女是属于龚家的,孩子姓龚。你能接受吗?”薛永良满口答应。
就这样,薛永良和罗小英夫妇两人相亲相爱,始终把服侍好龚士达老母亲作为家中第一大事。薛永良忙着外面的农活,罗小英在家做饭服侍老婆婆吃、洗,冬天晒太阳,夏天乘风凉。薛永良劳动一回家,见到龚士达老母亲时,开口一个妈,闭口一个妈,生活上处处关心她。薛永良抽空捉了鲫鱼、河虾,还亲自上灶,烧好了先敬龚士达老母亲品尝。等老母亲吃饱放下碗筷之后,自己才吃。虽则龚士达母亲眼睛看不见,但永良和小英对她的孝心,她心中非常明白。村上人上门来,老人总是滔滔不绝告诉他们,小英和永良如何如何善待她。
罗小英和薛永良不但服侍好龚士达母亲,也关心薛家父母。两人时常乘菱桶摆渡过去看望老人。一次遇到刮风下雨,菱桶还被风吹翻,薛永良也掉进河中。虽然他会游泳没有出问题,但是罗小英看到丈夫湿淋淋的衣服、狼狈的样子,还是心疼不已。晚上,两人睡在床上商量,决定把龚家后屋的破牛棚拆了,在这条河上造座木桥。说干就干,永良亲自动手在薛家屋后河面最狭窄的地方架起了木桥,为了防大风吹翻,桥四角用绳索固定。这样人来人往很安全。木桥造好,罗小英也产下一个小男孩,薛永良给他取名叫“龚继宗”。龚士达母亲听到孩子名叫龚继宗,顿时笑逐颜开,嘴里喃喃不停:“我们龚家有后啦,我们龚家有后啦。”
等到办孩子的满月酒了,看到河面上架起了木桥,在吃酒时趁大家开心,亲戚们要给这座木桥起个好名字。大家你说我说,最后决定给这座桥命名为“带老桥”。带老,意为带好老人,这是薛永良夫妻造桥的初衷,也是值得永远纪念的美德。
口述人:李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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