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羲曾祖父,名大绶,号对川。
当时,“一条鞭”法还没有施行,经常性差役繁重。黄大绶十五岁时就前往服役。服役完成后,黄大绶竟毫发无损,乡人大惊。
乡人有争执,都找黄大绶。经黄大绶调和,都没有异议。在农业生产上,黄大绶是乡人的师父。乡人耕种肥沃的土地,收成还不如黄大绶土质差的田。
姚江两岸的田,大都用江水进行灌溉。姚江是潮汐河流,涨潮时海水能进来,旱时海水无法进来,是不可能灌溉田地的。黄大绶预测到天将下雨,认为海水可以暂时灌溉田地,有人私下讥笑黄大绶。一会儿,天下大雨,咸水就成为肥料,因此大家都佩服黄大绶。
早些时候,祖父曾经对黄宗羲说:“你曾祖父是妾所生,你高祖父去世后,妾就改嫁,你曾祖父侍奉嫡母非常谨慎,你曾祖母章太淑人侍奉婆婆稍有过错,你曾祖父就非常愤怒,把你曾祖母怀中的婴儿放到牛棚里,直到你曾祖母当堂认错为止。你的曾祖父,预知你父亲今后高贵,曾经问你父亲:‘孙子啊,将来你做官,推及祖上的封赠,你祖父能够封为几品呢?’你父亲回答说:‘三品。’如今天子特恩加封,竟然与你父亲所说的官品一样。”
黄大绶的儿子叫黄曰中,字鲲溟,就是黄宗羲的祖父,也即万里寻兄的黄玺的玄孙。黄曰中对父母极其孝顺,父母稍有不高兴,他就趴在地上,请求鞭打。有人为黄曰中开脱,但他拒绝,并说:“我免除拷打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让父母亲的怒气消失,才让我高兴。”
黄曰中在三吴(即苏州、松江、嘉兴一带)讲解传授《易经》知识,那里的弟子,经黄曰中指点、传授,大都成为有名的读书人。等到他儿子成为地位显要的官员,黄曰中也被封官。只要涉及余姚县利害之事,他会毫不犹豫地向当权者报告,一点也不宽容。县令对衙门里的一位差役非常亲近,这位差役仗势欺人,成为百姓的一个祸害。黄曰中就给县令写了一封“治生贴”。所谓治生贴,就是旅外官员写给原籍官员的信件。差役大惊,不敢肆意作恶。(www.xing528.com)
有结伙作恶的人跨越省境追人,黄曰中抓住他的奴仆进行鞭打,对奴仆说:“我不是打你,而是本该打你主人的这几棒惩罚在你的身上而已!”
当时江苏、浙江等要把朝廷征收的白米运往两京(即北京和南京)。运往北京的叫北粮,主要来自苏州、嘉兴等地。运往南京的叫南粮,余姚属于南粮征收地。“一条鞭”法实行后,运往两京的白米仍以实物税缴纳,且由一区当中的粮长负责运输。明朝中期以后,南粮以官督民运的方式由水道进行运输,乡绅以种种手段逃避徭役。
黄曰中曾经议论南粮征收政策,说这一徭役导致许多家庭破灭,不如按路途费用、田亩收税,由官府解送粮食。县里的乡绅认为他说的是一种不论地位高低而均摊徭役的办法,所以都非常不高兴。
黄曰中说:“我所讲的,各位可以为自己的子孙考虑。各位能保证后世不会有人成为衙门里的差役吗?”
黄曰中的儿子,就是黄宗羲的父亲,叫黄尊素,因为弹劾以魏忠贤为首的太监,被关到锦衣卫监狱。当时,黄曰中跑到京师去看望儿子,太监派兵士把黄曰中绑到一所神祠中,让黄曰中把他所往来的人的姓名登记于簿册上。黄曰中无法走脱。
崇祯初,朝廷追赠黄尊素为太仆卿,并下诏举行丧葬仪式。知县蒋灿在黄尊素的墓地进行吊唁,黄曰中致书县令,责备他说:“这是在郊野行吊礼啊。(古代所谓贱者受郊吊)县太爷你因为熟读《春秋》而考中进士为官,难道你没有读《春秋左氏传》吗?”蒋灿既感到惭愧,又佩服黄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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