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通史.秦汉卷》扬雄生平与著作简介

扬雄(一作杨雄),字子云,汉代杰出的文学家、思想家和语言学家;出生于汉宣帝甘露元年(前53),卒于王莽天凤五年(18),《汉书》卷八十七有传。《扬雄传》系班固移录扬雄《自序》而成。扬雄的一生可以分为两大阶段,第一个阶段为居蜀时期,第二个阶段为居京时期,其中居京期又可细分为三个小阶段:(1) 成帝元延元年(前12),扬雄自蜀来京。在来京的最初两三年,成帝“召雄待诏”(52) ,扬雄即写有《甘泉》《河东》《羽猎》和《长杨》等赋。(2) 自成帝元延四年(前9)至王莽称帝(8),扬雄为黄门郎,性好读书。(3) 自王莽初始元年(8)至扬雄卒,扬雄为太中大夫,校书天禄阁。(53) 扬雄晚年孤凄、贫困,有弟子侯芭传其学。

关于扬雄的出身,《汉书·扬雄传》说他为“蜀郡成都人也”,其先出于晋扬侯,后多次辗转迁移,最后定居于蜀郡郫县(现为成都市郫都区)。先祖扬季曾官至庐江太守,自扬季至扬雄五世皆单传,别无亲戚,故《扬雄传》曰:“雄亡(无)它扬于蜀。”《扬雄传》还说扬家“有田一廛,有宅一区”,在汉代属于所谓中民阶级。在扬雄少时,家道已衰落,《扬雄传》说:“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

关于其性格和爱好,《汉书·扬雄传》曰:“雄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为人简易佚荡,口吃不能剧谈,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无)为,少耆(嗜)欲,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晏如也。自有大度:非圣哲之书不好也;非其意,虽富贵不事也。顾尝好辞赋。”好学深思、淡泊名利、希慕圣学,这三点正是扬雄后来能够写作《太玄》《法言》的主观原因。

关于其学问来源,《汉书·王贡两龚鲍传》说扬雄少时曾从严遵游学。严遵对于扬雄的影响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人格,一个是学问。关于前者,《王贡两龚鲍传》曰:“以(已)而仕京师显名,数为朝廷在位贤者称君平德。”《法言·问明篇》亦曰:“蜀庄沈冥。蜀庄之才之珍也,不作苟见,不治苟得,久幽而不改其操,虽随、和,何以加诸?举兹以旃,不亦珍乎!吾珍庄也,居难为也。”足见扬雄自始至终都非常仰慕和推崇严遵,推崇其沉冥淡泊、独立自处的人格。关于后者,扬雄《太玄》的核心概念“玄”即出自严遵,而他推崇《周易》,及《太玄》沾染上一定的道家色彩,都应当受到了严遵之学的影响。《汉书·王贡两龚鲍传》曰:“(严遵)博览亡不通,依老子、严周之指著书十余万言。”当然,无可否认,扬雄之所以愿意和能够写作《太玄》和《法言》这两部书籍,与他来京为黄门郎、大量阅读皇家书籍及受当世诸儒特别是刘向父子的影响颇有关系。扬雄《太玄》所具的天文历法思想,与刘歆的《三统历》高度一致,而他们二人的相关思想都应当源自刘向的《五纪论》。

扬雄晚年撰有《元后诔》和《剧秦美新》二文,深受后儒诟病;不过情有可原,二文乃出于扬雄畏惧王莽而刻意逢迎的结果,无大损于其人格。班固《汉书·扬雄传赞》曰:(www.xing528.com)

当成、哀、平间,莽、贤皆为三公,权倾人主,所荐莫不拔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及莽篡位,谈说之士用符命称功德获封爵者甚众,雄复不侯,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恬于势利乃如是。实好古而乐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为经莫大于《易》,故作《太玄》;传莫大于《论语》,作《法言》;史篇莫善于《仓颉》,作《训纂》;箴莫善于《虞箴》,作《州箴》;赋莫深于《离骚》,反而广之;辞莫丽于相如,作四赋;皆斟酌其本,相与放依而驰骋云。用心于内,不求于外,时人皆曶之,唯刘歆及范逡敬焉,而桓谭以为绝伦。

班固在此认为扬雄“恬于势利”“好古而乐道”“用心于内,不求于外”,“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从人格和志向两个方面赞扬了扬雄。不仅如此,与扬雄同时代的刘歆、范逡和桓谭等人也是非常敬重扬雄的,桓谭甚至认为扬雄当时无双,古今绝伦(“以为绝伦”)。在《汉书·叙传》中,班固对扬雄的一生作了高度总结和概括,云:“渊哉若人!实好斯文。初拟相如,献赋黄门;辍而覃思,草《法》纂《玄》,斟酌《六经》,放《易》象《论》,潜于篇籍,以章厥身。”总之,扬雄在当时以渊博、善思著称于世,前半生的贡献主要集中在文学上,他为汉赋四大家之一;后半生的贡献集中在思想上,《太玄》《法言》是仿照《周易》《论语》撰写出来的两部杰出著作。

扬雄的主要著作有《太玄》《法言》和《方言》等。《太玄》,又称《玄》,他的弟子侯芭尊称为《太玄经》。他的著作,《汉书·艺文志》和《扬雄传》都有载录。单就《艺文志》来看,《六艺略·小学》曰:“《训纂》一篇。(扬雄作。)”又曰:“扬雄《苍颉训纂》一篇。”不过,此二书早已亡佚。同卷《诸子略·儒家》曰:“扬雄所序三十八篇。”班氏自注:“《太玄》十九,《法言》十三,《乐》四,《箴》二。”其中《太玄》《法言》二书都保留至今。“《乐》四”,篇目不详,现已亡佚。“《箴》二”,大概指《十二州箴》《百官箴》二种,今存。同卷《诗赋略》曰:“扬雄赋十二篇。”除《甘泉》等四篇大赋之外,今尚存《蜀都赋》《核灵赋》《太玄赋》《逐贫赋》《酒赋》《反离骚》六篇。《隋书·经籍志》又录扬雄《方言》十三卷,属小学,入《经部》;《蜀王本记》一卷,入史部;《汉太中大夫扬雄集》五卷,入集部。《隋书》所录《扬雄集》,至宋朝已散佚。宋人谭愈又取《汉书》和《古文苑》复编成《扬子云集》五卷(54) 。明朝万历年间,遂州邓朴又编成《扬子云集》六卷,邓编《扬子云集》即《四库全书》所载本(55) 。

扬雄的著作,现在可以参看《太玄集注》,司马光集注,中华书局1998年版;《法言义疏》,汪荣宝撰,中华书局1987年版;《方言校笺》,周祖谟校笺,中华书局2004年版;《扬雄集校注》,张震泽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后一书收录了除《太玄》《法言》《方言》三书之外目前可见的扬雄所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