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物自然论与元气宇宙论的完整展示

从上述“物”的“自然”,可溯源“本”的自然和推引“性、因、势、应、识、法、事、反”之“自然”。即在“物”的开显下,可实际展示“本”之外形,有效导出“性”之特质、“因”之机缘、“势”之动能、“应”之感受、“识”之文言、“法”之国度、“事”之成就、“反”之命运。这从“物”的基本认知中可得一些启示,如:

夫无形者,物之大祖也;无音者,声之大宗也。(《原道》)

物类相动,本标相应,故阳燧见日则燃而为火,方诸见月则津而为水。(《天文》)

制度阴阳,大制有六度:天为绳,地为准,春为规,夏为衡,秋为矩,冬为权。绳者,所以绳万物也。准者,所以准万物也。规者,所以员万物也。衡者,所以平万物也。矩者,所以方万物也。权者,所以权万物也。绳之为度也,直而不争,修而不穷,久而不弊,远而不忘,与天合德,与神合明,所欲则得,所恶则亡,自古及今,不可移匡,厥德孔密,广大以容,是故上帝以为物宗。准之以为度也,平而不险,均而不阿,广大以容,宽裕以和,柔而不刚,锐而不挫,流而不滞,易而不秽,发通而有纪,周密而不泄,准平而不失,万物皆平,民无险谋,怨恶不生,是故上帝以为物平。(《时则》)(www.xing528.com)

“物之大祖”即其宗源是“无形者”,此无形者是其本,本是气,因而物之宗祖是元气。该“物类”运动变化,“本标”应和互动而生成日月水火,其本是类推之根蒂而为气,其末是外推之实形而为物(8) 。此物据气之阴阳二性,设置天、地、春、夏、秋、冬“六度”,能够制约即“绳”、校正即“准”、规范、平衡、方寸、权度万物。应怎样做,可确保其完整性与贯通性呢?它提供两种大体方案即:一是约束性的神圣尺度,认可其“直”“修”“久”“远”,却不“争”“穷”“弊”“忘”,配合天德与神明,欲得恶失,古今遵循这种严密而宽容的判断原则,这是“上帝”永远坚守其判分万物的宗旨;另一是标准式的世俗尺度,赞同其“平”“均”“广大”“宽裕”“柔”“锐”“流”“易”“发通”“周密”“准平”,不张扬其“险”“阿”、狭隘、冲突、“刚”“挫”“秽”、混乱、“泄”“失”,使万物回归正常状态自在发展、人民享受健康生活却不用争你死我活,这是生命事物都习惯的生存法则,也是“上帝”日常抚平各种困苦灾害的有效策略。不能把这两种尺度对立,正如不能将人与神、气与物、道与事等对立,只有融会二者优势来推进生命成长、成熟与轮替,才真正保障其完整性绽放与贯通性充实,这是“物”的自然论在“气”的宇宙论引导下作的永久开显与日常收缩。

结合上述“气”的宇宙论与“物”的自然论的常变内涵分析,再对比同时期大儒董仲舒所言“天不变,道亦不变”和“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济其功”的经权理念诉求,恰好证明《淮南子》以物之变推阐气之变、由气之变推导道之变、以天之变道定人之常情,完全不同于董仲舒以天之不变推出道之不变、由道之不变推得理(或伦常)之不变、以人之常理定天之变道。但他们的理论落脚点都在人,不管是现实的宇宙元气与自然形物,还是历史的春秋启元与文化基业,须在人的表现中求得如何究竟成全与及时完善,甚至包含世代与同辈累积的美誉与厚利。前者重视人的“性命之情”的生命哲学的自由塑造,后者强调人的善恶本性的生活哲学的规范作业,由此,《淮南子》更在意人的生命本能的情状的正当展现,而董氏更在乎人类的生活本性的规定的正确引导。这里不具体探讨董氏的相关论证之得失,将对《淮南子》的生命哲学的情志作适度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