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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职业话语研究:情感表达与仪式性时刻

时间:2023-1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二阶段则集中在对一些仪式性时刻的关注,比如2017年11月28日林家为逝者举行的告别式、12月21日意外中止的庭审以及此后的两次庭审和宣判,这些发生在特定场所、特定时刻的“仪式”具有更强的情感召唤能力,令读者深陷事件带来的情感范围之中。

中国新闻职业话语研究:情感表达与仪式性时刻

前文集中讨论了谁在表达情感和表达了何种情感,本节则分析记者通过何种方式将这些情感呈现在新闻报道中。

第一,记者对消息来源叙述的内容进行直接和间接引用,将与情感有关的词汇清晰地呈现出来。

在不同媒体的报道中,记者们多次引用了林生斌在太平间看到家人尸体的情景:

“我看见我女儿时,她的眼睛都没有闭上,我崩溃了……我抱着我老婆哭,她的眼泪是流出来……”(5)

中午12点半赶到医院太平间时,妻子和三个儿女的尸体已经僵硬,“我看见女儿的眼睛都没有闭上;我抱着老婆哭,她的眼泪竟流出来了”。(14)

林生斌写在微博上的一段话也被多次引用,乃至作为报道的标题:“我的余生就这样开始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这都是我不曾选择的人生,也是我完全没有准备好的人生。”(14)(12)

在报道中,记者也会引用一些“他者”的声音,从侧面反映当事人的情感状态,例如《新京报》记者对林家律师林杰的采访就体现了这一点。林杰告诉记者:“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林生斌还没有走出来,‘实际上到现在为止还是没走出来’。”(13)

林生斌给林杰听过手机里的一段录音,是朱小贞在起火时的报警电话。林杰描述着电话里的情形,“她的语气非常急迫,人都要崩溃的一种状态。报警电话里面还有一个小男孩的哭声”。听录音时,林杰感到林生斌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他没有落泪,但“脸上忍不住会有一种悲愤的表情”。林杰说,他很同情林生斌,“如果我不是律师的话,我也会从道义上支持他”。(13)

第二,记者描述环境、神态、动作等外在细节信息,烘托情感表达的氛围。这些细节往往来自记者的观察和采访,从中拎取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

他现在每天要抽两包烟,每天得靠药物和酒精来入睡,睡上四五个小时已经不错,有时半夜一醒就睡不着了。他说,躺在床上,身体知道很累了,但脑子就停不下来,像放胶片一样地重现以前的情景,所以睡不着。一睡着,就做关于他们的梦,这根本没法自控。(14)(www.xing528.com)

消防员到达小女孩儿房间时,房门关闭,打开房门,里面黑烟滚滚,“三个小小的身体躺在妈妈身边”,有消防员哭了。(2)

在新闻中,除了对人物的描写外,记者也会对环境进行描摹,聊聊几处却制造出用语言难以言明的另一种痛苦。例如《财新周刊》对火灾现场外观的描写:

蓝色钱江玻璃幕墙上,被烧焦的1802室依旧扎眼,熏得黢黑的客厅空洞洞地敞着,剥落的阳台玻璃没有再装上,像“人间天堂”一道难愈的烧疤。(16)

每日人物记者对告别式的记录就增加了一段对告别厅和火化室的布局描写,走廊被赋予了人生路程的隐喻。

队伍从告别厅的边门出来,通过一条通往室外的、约70米的、狭长的走廊,象征着亲人陪同逝者走完此生的最后一段路程。走廊的尽头,往左一拐,走个“之”字,不远处就是火化室。(12)

上述两种方式都属于客观报道的范畴,体现了情感作为策略性仪式的一部分特征。除此之外,还有两种策略在影响着新闻中的情感表达。

第一,对比的运用。披露纵火事件的动态进程并不是这些深度报道记者们的主要职责,他们在报道纵火事件时更强调从事件的脉络(context)上入手,比如报道林生斌与朱小贞的爱情故事、前往莫焕晶的家乡探究她如何走上犯罪的道路等。一个对英国新闻业中的情感管理的研究指出,关于事故死亡的报道总是以纪念形式写就[61]。林生斌一家现在住在蓝色钱江这样的高档小区里,但更早的时候,他们都不过是外地来到杭州的务工人员,经过辛勤努力,才有了自己的制衣公司和服装品牌。林家人的生活正变得越来越好,但这种幸福美满的生活却因一个保姆的贪欲而毁于一旦。在对过往幸福的回忆中,现在遭受的痛苦更令人印象深刻。这种情感故事对于公众的悼念至关重要[62]。看看新闻网的报道提到了这样一个细节:

今年3月14日朱小贞生日,林生斌给她了一个惊喜:送给她一辆新车。但直到6月18日才提到车,她只开了三天。(14)

第二,时机的选择。虽然这些深度报道的时间跨度从2017年6月到2018年2月,但刊发的时间却相对集中,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火灾发生后的两个月内,这一时期的报道集中呈现了火灾发生的经过,以及火灾对林家、小区的情感冲击。第二阶段则集中在对一些仪式性时刻的关注,比如2017年11月28日林家为逝者举行的告别式、12月21日意外中止的庭审以及此后的两次庭审和宣判,这些发生在特定场所、特定时刻的“仪式”具有更强的情感召唤能力,令读者深陷事件带来的情感范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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