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派新闻：技术创新激活媒体资产，揭示新闻客户端的核心理念

新闻客户端不是传统报纸在移动端的自然迁移，而是要以此为基础打造新的媒体形态。只有如此，才能与传统报纸区隔开来。因此，创刊宣言中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在于，它们要通过揭示自己与传统报纸的不同来塑造其正当性，这种不同就是新闻客户端的创新之处。

很多新闻客户端强调自己的全面性和服务性。例如，“交汇点”宣称自己“不仅仅是汇聚天下事的新闻发布平台，还是用户‘新闻众筹’的新闻社交平台，能得到各类便捷精准服务的生活平台，随时满足个性信息定制、评论分享的互动平台”，不仅“提供数字媒体服务、移动政务服务、文化传播服务和民生互动服务”，“还包括移动化的理论学习平台、核心价值传播平台和互动服务移动社区”（10）。“南方Plus”则表示，要“在突出新闻性的同时，也突出用户性和服务性，通过提供持续增加的政务服务和生活服务，满足用户日常办事和消费需求”（5）。“金水河”的定位“不仅是新闻传播平台、政策发布平台，也是政务服务平台、移动办公平台”（14）。“掌上龙江”说自己“既是用心打造精彩的媒体产品的内容提供商，同时也是面向全省受众的有用的综合服务平台”（4）。“九派新闻”也声称自己“绝不仅仅是普通的互联网新闻资讯产品，它是思想的版图，是舆论的沙龙，是价值的曲线，是产业融合的平台”（7）。“界面新闻”甚至强调“我们把服务放在新闻之前”，并在创刊宣言中花费了不少笔墨来描述所能提供的服务（2）。“新闻+服务”成为这些新闻客户端主要采取的业务模式。新闻是这些传统报纸所固有的属性，但国外流行的付费墙很难在国内落地，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就成为一种对盈利模式的探索。

也有一些新闻客户端在宣言中强调自身的技术优势。“南方Plus”强调“新闻我在场”，“不但是南方+与用户的深入互动，更是南方+对新闻的新创造。它将基于地理定位技术和大数据分析，为用户呈现各具特色的新闻资讯，同时提供用户生产新闻的即时入口”（5）。“九派新闻”也是少数直接表明具有技术优越性的客户端，声称要依托数据分析技术，以深度挖掘、精准响应和体验互动的全新方式激活媒体资产（7）。“封面新闻”更是在发刊词中主打技术优势，重点介绍了它的三个特点：“因人而异看新闻”、“身临其境读新闻”和“用户生产写新闻”。这些均要仰赖强大的技术支撑，例如利用数据挖掘、机器人学习写作、兴趣推荐算法等技术，推出私人定制、实时刷新的“新闻盒子”。创新之处在于，“它摆脱了传统意义的编辑推送，通过用户在使用过程中自主选择跟踪新闻动态、添加兴趣标签、机器识别与持续学习等，懂得用户，最终形成个人专属的、以时间为轴线的全球资讯新闻流”。此外，“身临其境读新闻”和“用户生产写新闻”分别指向的是VR技术和UGC生产（13）。

需要特别指出的，这些新闻客户端在陈述自己的创新之处时，实际上存在两个比较对象：一个是传统报纸所具有的纸质形态，另一个则是门户网站、社交媒体、聚合平台等其他新媒体平台上所充斥的低质内容。针对前者，创刊宣言就特别强调新闻客户端所具有的平台、技术等优势；针对后者，创刊宣言又开始显示自己作为专业内容提供者的身份，例如“紫牛新闻”就明确定位成一个“致力于生产原创深度内容的全媒体品牌”（18）。不少欧美新闻初创公司创立的初衷是因为深感传统的新闻范式在新媒体时代遭到削弱，它们在新的数字平台上重新以调查性新闻等优质内容为生存的根本，而早先形成的专业文化也构成了他们进行创业的核心资源^[27]。在强调即时性的数字新闻环境里，这种对“慢新闻”（slow journalism）的重新张扬反而成了一种创新^[28]。(www.xing528.com)

在创刊宣言中，我们能频繁看到各家新闻客户端对把专业、优质、深度等内容作为自身优势的信心。“金水河”就指出，“网络信息浩瀚如海，做加法易，做减法难”，“金水河”要让用户花最少的时间在客户端上淘到性价比最高的新闻（14）。“界面新闻”则宣称“持续、创新地生产高质量内容是我们的优势”，这家主打商业新闻的客户端还试图“让枯燥的商业新闻变得有趣”，但“不会提供惊悚的社会新闻和低俗的图片”（2）。“上游新闻”提出要“回归新闻本质，致力于解决用户获取信息的痛点，以用户需求为导向，向用户提供及时、真实、有用的新闻资讯”（8）。“前沿”声称在新闻客户端快速增长的今天，“不做没有情商的新闻复制，更不做没有节操的标题神编，而是要带一种有责任感的风骨阐述做好喉舌、服务人民的道理”（11）。“闪电新闻”更是带有几分戏谑地说，“离开内容建设谈新闻客户端”是一种“耍流氓”（16）。

卡尔森和厄舍在对欧美新闻创业机构的创业宣言的研究中发现，新闻初创公司与传统媒体由于技术和结构差异，在创业宣言中的表现形式和话语风格上都存在一定的差异。它们所发布的创业宣言虽然经常对传统新闻业的不足进行温和的批判，但仍然经常依赖传统新闻的核心模式和承诺来为其网站的创新提供正当性^[29]。这一点在本章分析的这19家新闻客户端的创刊宣言中也有所体现，描述新闻业价值和核心理念的话语频频出现在这些创刊宣言中，表明它们主动将自身纳入传统新闻范式以增强其合法性。“南方Plus”在创刊宣言中直言，“时代在发展，新闻的传播方式在变化，人们的新闻口味也在改变。然而，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比如新闻人对新闻的品质和梦想的孜孜以求；总有一些价值是永恒的，比如对真善美和正义的追求，对良知、法治和文明的坚守，对假恶丑的鞭笞，等等”（5）。“金水河”也说，“68年不断改变的是讯息传播方式和手段，永恒不变的是我们的忠诚与担当”（14）。“交汇点”表示，“媒体始终对社会负有特别的责任与担当”（10）。“理想”、“责任”、“担当”等词汇反复出现在创刊宣言中，反映出这些与母报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新闻客户端对传统新闻专业理念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