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报纸的发行量、影响力持续走低,“纸媒将死”、“纸媒已死”一类的论调甚嚣尘上,一些报纸选择通过改版应对这场危机。改版原本是报纸日常运作中经常出现的一种调整,例如对版面、版式、栏目、定位等做改变。改版宣言是报纸在改版过程中发布的言论,既是一种公告,也是一种说明。例如在改版之际发布的“致读者”,往往包含改版的缘由、未来的定位等信息,是内容调整最为鲜明的信号。
很多报纸的改版宣言往往首先从报纸生存的必要性上进行阐述,表现出对于新媒体语境下报纸生存合法性的坚持。例如,一些报纸认为,互联网的发展带来的是整个社会的资源过剩,在这一情形之下,新闻业也沦为一个产能过剩的行业(19)。但是,媒体的产能过剩更多的是一种低端的产能过剩,真正的高端产品的供给仍然不足(27)。此外,在技术演进和商业模式变革下,新闻生产越来越背离专业主义,互联网时代的新闻业常常被指责为高度的同质化和庸俗化,整个社会开始出现信息泛滥、碎片满地的情况(27)。报纸依然是一种理应负责报道高端内容的媒体,因为人们对于信息的需求从不会发生改变(35),“有品质、有思想的内容,始终不可替代、真正弥足珍贵”(24)。因此,改版“既是内在生命个体对自我提出的迫切诉求,也是新语境时代对传统媒体的殷切呼唤”(19)。这些论述强调了报纸继续存在的合法性,但在新媒体带来的压力下,媒体需要“寻找一条符合市场规律,并且有着创新形式的道路”(34)。改版是“为了适应信息时代变化、读者需要以及媒体生态变化的推动”(31)。报纸或许会分化,或许会出现危机,但是终究会有一批优秀的报纸留下来,而这些报纸的共性正是“精品化”(16)。我们不难发现,很多报纸只是简单地把转型成功与市场化的经营成功画上等号,遵循市场规律与否开始成为成功的重要标准。新闻业的危机被局限在经济层面,而甚少考虑更深层次的专业危机和信任危机[30]。
在这样的认知下,“内容为王”在改版宣言中获得了广泛认可。20世纪80年代,中国报纸从政治化语境下走出,完成了“去政治化”的转变。商业模式、分销模式和绩效模式的建立和完善,使其与中国历史上所有的报纸拉开了距离,渠道的开拓和发行业绩的提高成为报纸经营中的重中之重[31]。在这种市场语境之下,“渠道为王”逐渐代替了“内容为王”。今天,越来越多的报纸重新强调内容才是报纸的立足根本。深圳《晶报》在改版宣言中称:“在经历了阵痛与迷茫之后,‘内容为王’的价值被重新发现,越来越多的媒体开始意识到,尽管看似老生常谈,尽管媒介生态已然骤变,但唯有优质内容才是媒体生存和发展的全部秘密。”(14)《第一财经日报》将提供专业的内容上升为“必须有的担当”的高度,“这些内容在信息泛滥、碎片满地的移动互联网时代,更显其可贵的价值”(27)。对内容的重视不算创新,只能说是一种传统的回归,“我们要回归到报纸本位上,回归到内容上,回归到看报看什么的命题上,这是根本”(25)。“重新回到新闻本源,从基本做起、从专业做起,下苦工夫、下笨工夫,花时间、花脑子,做好策划采访,编好稿件标题,去伪存真,删繁就简。”(15)报纸看重的内容不再是一般的内容,而是“权威、及时、深厚、准确的内容”(19),“更加权威的信息、更可信赖的新闻、更有思想的内容”(16)等。内容的质量决定着报纸的生死,“凡是能持续提供优质内容的尚有生机和发展空间,反之则必将或已经面临残酷的淘汰”(14)。牺牲品质终究只能获得小利,只有静下心来老老实实坐住板凳写下的新闻内容才能真正地赢得市场(15)(27)。(www.xing528.com)
传统的改版只是版面上的变化,而现在“显然不止于版面的改革”(20)。报纸加强在渠道和形式方面的变化,纷纷强调打造融媒体、传媒链和新媒体矩阵。“通过一体化生产平台,实现报、网、端、微等终端的全媒体生产、全天候传播。”(16)这样做的目的是“将已经落后于时代的供给结构化为灰烬,实现融合超越。从报纸,到PC端,再到两微一端,内容产品的呈现日益多元”(21)。“改版后的新闻纸还是那张新闻纸,却又不仅仅局限于新闻纸。”(20)因为今日的报纸“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纸媒”,除了报纸,“还有自己的手机客户端、官方微信、官方微博和系列专业微信服务号”(31)。以后的报纸“既在路上、在纸上,却也在全天候的网络上”(33)。新媒体矩阵的建立能够扩大报纸的影响范围,“报纸的版面是有限的,但借助科技的翅膀、新媒体的平台、二维码的连接,有限的版面却可带来无限的阅读,展现更丰富的内容”(33)。
除了终端的多元化外,报纸对自身的功能和角色也进行了再界定。《华西都市报》直言不讳地说:“互联网时代,我们需要重新定义都市报。”(25)《洛阳晚报》把自己视作“深度参与城市生活的活动平台”(28)。《中山商报》也把自己“重新定位为‘生活服务类报纸+社区报’”(23)。《都市消费晨报》强调,“在媒体生存之路上,晨报需要重新定位自己的文化角色”(31)。这些都市报纷纷强调植根于当地,强化服务角色。甚至有党报也要改变它的传统定位,例如“《南方日报》将不再只是一份新闻纸,而是通过南方+,针对用户年龄、阶层、喜好等结构性变化,铺就‘新闻+社交+服务+N’等传媒链”(20)。借助网络技术,新闻业被彻底重塑,新闻的边界日渐模糊。报纸不再只负责新闻生产,而是加入众多元素,使得自己更深刻地嵌入读者的日常生活之中。坚守不只是旧媒介形态的延续,更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吸纳新技术、开拓新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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