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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职业话语研究

时间:2023-1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微信公众号“冬枣树”发布了一篇题为《我们和我们爱的东早:不说再见,澎湃向前》的文章,共汇集了285位报社员工以一人一句话的形式呈现他们与《东方早报》的故事[44]。除了“冬枣树”外,具有浓厚《东方早报》背景的梨视频发布视频《东方早报的漫长告别》成为另一个集中呈现离职员工纪念话语的平台。

中国新闻职业话语研究

已有研究将离职记者对其所属新闻组织和新闻工作的阐释视为一种告别叙事,虽是告别当下,但厄舍的研究着眼于新闻业的未来,而斯波尔丁的研究则试图在理解当下的同时纪念记者个体和集体性的过去[43]。“告别”也是两家报纸的工作人员讨论停刊事件的主要框架,叙事主体既包括那些仍在报纸工作的在职人员,也包括在停刊之前就已离开报纸的离职人员。在针对报纸的告别叙事中,记者们在对个人、组织及行业不同层面的叙事中,将新闻业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勾连起来。

微信公众号“冬枣树”发布了一篇题为《我们和我们爱的东早:不说再见,澎湃向前》的文章,共汇集了285位报社员工以一人一句话的形式呈现他们与《东方早报》的故事[44]。“冬枣树”是一个“东早(《东方早报》)员工内部交流平台”,原本就是呈现报纸运作的后台内容。在停刊这样一个重要时刻,这篇汇集了众多员工告别话语的帖子在这里构筑了一个内部的在线记忆空间。由于篇幅较短,记者们的话语大多数以抒发情感为主,而下面三类情感成为主要的表达基调。

第一是怀念。有人采用直抒胸臆式的表达,例如,“我们曾经为了理想艰难前行,那些闪亮的日子,愿永远记着。”[45]“13岁的东早就坐在那里,深情望去,满满都是自己3岁时风华正茂的影子。属于东早的光辉时代不会随年华逝去,只会随澎湃的浪潮继续奔腾向前。”[46]还有人通过细节将怀念具体化:“14年前,7月6日深夜(准确说是7月7日凌晨),做完版走在839号一楼,遇到一位很有艺术气质的男纸,他问我从哪里来,暂住哪里,便打了一辆车把我送到当时住的招待所。那会他并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那个时间段出现的人应该就是冬枣人;那会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却永远记住了那张很艺术的脸。那一夜,这一幕,温暖着我此后14年的冬枣岁月。”[47]

第二是感恩。在众多叙事中,叙述者往往将《东方早报》塑造为个人生活与事业中的关键环节。例如,“我2009年就来了东早,7年过去了,这7年来,《东方早报》见证了我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妈妈。《东方早报》,谢谢你。”[48]“从2003年创刊就一直相随,7月7日的创刊号上有一篇我的稿子,然后就在这里买房、买车、生子,13年的光辉岁月和东早一起经过,感谢它给了我想要的事业和生活,冬枣树依然还在,让我们继续澎湃。”[49]“从22岁到35岁,整整13年的青春岁月都在839号度过。在这里,我们哭过、笑过,又陆续恋爱、结婚、生子,共同成长,一起品味酸甜苦辣。”[50]“感谢东早将我从象牙塔带入职业生涯,让我认识到新闻的生命。有限的生命里,期待与你一起澎湃。”[51]还有人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真的真的只想深情地说一句‘谢谢你,东早……’”[52]

第三是祝福。这两家停刊的报纸并没有彻底“死亡”,而是试图将原有的报纸品牌转移到新媒体平台上,延续“生命”。《东方早报》由于比较早地创办了澎湃新闻,转移的阵痛已经被消弭到很低的程度,更被视为传统媒体转型的一条理想路径。例如,张军认为,“与其说东早即将别离,不如究其根本,衡之为完成了跃迁——和它创设的www.thepaper.cn一体融合于未来,既往5 000个日夜‘求达于真理’之理想,将在更广大的时空里剑及履及,而再开生面”[53]。韩雨亭也说:“虽然大家将无法领略《东方早报》纸媒油墨之美,但我想《东方早报》的价值观与精神在‘澎湃新闻’的平台上得到了继承与发扬,甚至可以说社会价值放大了数倍。面向未来,澎湃前行。”[54]还有记者说:“虽东早暂别,但我们仍在一起。未来的日子里,继续澎湃前行。”在告别纸质版之际,“澎湃前行”一类的表述蕴含着记者们对新媒体平台的深深期许。(www.xing528.com)

除了“冬枣树”外,具有浓厚《东方早报》背景的梨视频发布视频《东方早报的漫长告别》成为另一个集中呈现离职员工纪念话语的平台。在这段长为9分54秒的视频中,共有9位曾供职于《东方早报》的前员工讲述了与这份报纸的情缘,其中多位是创刊时即已加入报纸,并在新闻行业取得一定成就的人,如吴晓波、徐俊、简光洲、叶檀等。所谓“漫长的告别”是指“在它2016年年底停止出版前,转型早已发生,漫长的告别是从创办数字媒体澎湃新闻开始的”[55]。由于是9个人的访谈内容的剪辑,在不同的叙述者和不同的主题之间切换,不过总的叙事主轴依然有些类似,叙述者以个体视角回顾与《东方早报》的关系变迁。

不同于“冬枣树”和梨视频这两个集中呈现的机会,笔者没有搜集到《京华时报》员工对该报停刊进行集体叙述的材料,只是在新浪微博和微信公众号上搜集到一些间接的、零星的情绪表达。一个总体的感受是,《东方早报》的员工在纪念这份报纸时有不舍,却少见感伤。而从搜集到的间接信息来看,《京华时报》停刊引发的悲伤情绪似乎更为浓烈一些。据记者站报道,在停刊前一天,“京华(《京华时报》)一直弥漫着离别的味道,许多前京华人赶来,相聚一起,拍照留念,相拥而泣”。报道还引用了一位《京华时报》员工怀若谷在微信朋友圈写的话,“天涯各处,望各自安好”[56]。在未来网的报道中,一位“80后”记者颇为伤感地说:“《京华时报》当年是很牛的报纸,有很多有影响力的稿件,然后没了,瞬间就没了。太难受了!”一位在2016年年初刚离开报社的员工也表示:“《京华时报》走到今天,很心痛,也很悲哀。作为一个媒体,品牌价值已经做到了最好,纸媒突然消失,大家都接受不了。”[57]微博上一位叫“胡二刀”的用户转载了三幅现场图片,配了“一份报纸的最后一个夜班。报人的笑容依然灿烂”的文字[58]。网友“宛若蓝天”以《京华时报》员工家属的身份在微博上记录了她的家人在报纸最后一天的经历:“今天陪峰哥去报社收拾东西,16年了,好长又好短,人生有几个16年,何况是这样陪伴一份报纸由创刊到辉煌到休刊的16年。俗话说旁观者清,可为什么我这个旁观者在今天——《京华时报》的最后一天泪湿眼眶了。我不关心《京华时报》飞得高不高、远不远,我只关心陪它飞了这么久的峰哥,曾为它笑过、哭过的峰哥会因它的消失伤心多久。今天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我只祈祷让我们一起把阴霾扔在身后,重新启航,明天又是新的开始!”[59]一位叫“周海滨”的网友则在微博上自称为“2016最后一天最悲伤的人”,这是因为:“我在21世纪初分别上过班的《东方早报》、《京华时报》今天都休停刊了。所以朋友给我发的休刊各种链接一直无力打开。也许我是两个报社唯一的共同员工。”[60]

产生两种不同情绪的一个可能的解释是,两张报纸虽然都走向停刊的同一命运,但是即将面临的处境却不尽相同。《东方早报》已经拥有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新媒体平台“澎湃新闻”,在停刊之前刚刚获得6.1亿元上海本地国资的注入。而《京华时报》的前途似乎不太明确,在最初公布的方案中,《京华时报》原本是要彻底停刊,主管单位变更为北京日报报业集团,人员则并入《北京晨报》。到了2016年11月底,才有了停出纸质版、全面转型新媒体的最终方案。方案的变更与11月发布《京华时报社员工转岗交流工作启动》的消息引发的争议不无关系,也就是说,经过抗争后才有了转战新媒体的安排,匆忙上马的前景如何尚未可知。这种不确定性可能加深了《京华时报》员工们的伤感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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