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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在楚国的边缘故事

时间:2023-11-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病中的楚昭王本来是想重用孔子的,准备在孔子到楚国后封给他七百社。可是楚国的贵族们不赞成,怕孔子到了楚国会夺取政权。于是孔子依然停留在楚国的边沿上,进退都有些为难了。于是他就放弃了继续前往楚国的打算。这不能不使孔子在思想上起了一些波动。这就是孔子六十三岁那一年的奔波:自陈到楚国的边境,自楚国的边境又返回卫国。孔子下,欲与之言。

孔子在楚国的边缘故事

孔子到负函的那年六十三岁了。这年是公元前489年,在鲁国是鲁哀公六年。

这时负函在楚国的势力控制之下,到了这里也就等于到了楚国[1]。楚国的大将沈诸梁驻扎在负函,他是这地方实际上的执政者。沈诸梁曾经当过叶(在现在河南叶县的南面)这个地方的长官,因此习惯上也称为叶公。公是楚国土话长官的意思,并不是爵位;但叶公在楚国是很有势力的人物,他后来曾代理过令君—楚国令君相当于其他国家的宰相。

叶公曾经向孔子请教过政治,孔子告诉他:“要让近处的人安居乐业,同时让远方的人愿意来投奔。”[2]这对于叶公当前的任务—管理迁在负函的蔡国人民说,正是对症下药的。因为,叶公以楚将的身份对待这一部分蔡国人民,是免不了像对待俘虏那样的;如果对待不好,在这不安定的地区当然就会产生恶果了。

叶公很佩服孔子,但苦于不能完全理解孔子,便问子路:“孔子到底是怎样的人呢?”子路也觉得难于作答,不晓得从哪儿说起。

孔子听说了,便告诉子路说:“由呵,你怎么不这样回答他:孔丘为人,就是不倦地学习,不倦地教人;发愤起来连吃饭也忘记了,总是那么乐观,有人说他快要老了,但他一点儿也还没觉得呢。”[3]这就是孔子对于自己终身事业和乐观积极精神的概括,而且这种态度,在他是在任何环境下都保持着的。

病中的楚昭王本来是想重用孔子的,准备在孔子到楚国后封给他七百社。一社是二十五户人家,这种待遇是很优厚的。可是楚国的贵族们不赞成,怕孔子到了楚国会夺取政权。那时楚国的令君是子西,子西是楚昭王的庶兄,他便提醒楚昭王道:“大王的外交使臣,有赶得上子贡的么?”“没有。”“大王的令尹,有赶得上颜渊的么?”“没有。”“大王的将军元帅,有赶得上子路的么?”“没有。”“大王的地方官吏,有赶得上宰我的么?”“没有。”

子西于是说:“那么,好了。楚国最初受的封地也不过五十社,你现在封给孔子的,不也太多了么?再说孔子政治上是有一套主张和做法的,他想实现周公的事业,你用了他,楚国还能子子孙孙过安稳日子么?当初周文王、周武王都是由小根据地,干出大事儿来的。现在如果让孔子有了根据地,再加上他那些能干弟子,楚国是太危险了。”

楚昭王听了这话,就打消了原来的念头[4]

当年秋天,楚昭王在城父病死了。当权的令尹子西是不会欢迎孔子的。于是孔子依然停留在楚国的边沿上,进退都有些为难了。

一天,有一个人好像疯疯癫癫的,跑近孔子的车子,唱着这样的歌:

凤呵,凤呵,

为什么这样狼狈?

过去的过去了,

未来的还可挽回。

算了,算了,

现在当权的都是些败类!

孔子听见这个歌,赶快下了车,想同这个人谈谈自己的心事,但是那个人已经跑远了。[5]

又一天,孔子又逢见一个渔人唱着歌:

沧浪的水清呵,

我洗洗我的帽缨;

沧浪的水浊呵,

我洗洗我的脚![6]

孔子发觉了楚国的顽固贵族势力比任何国家的都大,好人是不容易出来做事的,这些人的歌谣就反映了这一点。于是他就放弃了继续前往楚国的打算。当时和鲁国关系较密切的是卫国;孔子自己比较熟悉的,除鲁国之外也是卫国。卫国经过几年的内乱,太子蒯聩一时无力夺回王位,而蒯聩的儿子卫出公的政权也暂趋稳固。—孔子决定还是回到卫国去。

在回卫国的路上,逢见一个长得很高的人,浑身汗津津的,还有一个身材也很魁梧,两脚上满是泥的,他们在那里一块儿耕地。[7]那时用牲口耕地还不普遍,一般的就是用人力来耕地。孔子打发子路向他们询问渡口在哪里。子路原是拿着马鞭子赶车的,他下车来问路,马鞭子便交给了孔子。

当子路开口问路时,前边那个高个子却反问子路道:“坐在车子上拿鞭子的是谁?”

子路说:“是孔丘。”

高个子又问道:“是鲁国的孔丘么?”(www.xing528.com)

子路说:“是。”

“哼!那他就该知道渡口了。”

后边那个满脚是泥的大汉也跟着问子路道:“你是谁?”

子路说:“我是仲由。”

“你是孔丘的弟子么?”

“是。”

那个大汉便道:“现在的世道是到处乱哄哄,哪里不是一样?与其跟着躲避那个、选择这个的人跑,何如跟着我们不问世事的人呢?”

他们继续不住地翻地,不再说话了。

子路回来告诉了孔子。孔子听了,觉得这又是一个大刺激,他思想有些混乱了,一时定不住神,停了一大会儿[8],才慢慢地说:“有种人,只在山林里和鸟兽来往,我是做不来的。像刚才这样的人,我不是也很愿意和他们在一起么?我没有和这些人在一起,正是因为到处乱哄哄呵。天下果然太平了,我还到处跑么?”[9]

过了几天,孔子和弟子们在路上,子路落在后边了,他不知道孔子走了哪一条路。他逢见一个拄着拐杖、背着柳条筐的老头儿,便问道:“你见我的老师来么?”

老头儿说:“四肢不动,五谷不识,什么老师不老师!”他放下拐杖,开始拔草了。

子路好容易赶上孔子,把这事告诉了孔子。孔子说:“这恐怕是一个隐士呢。”再打发子路去寻找,那人已经走远了。[10]

像孔子在路上遇见的这些人物:背柳条筐的,耕田的,以及不久以前所遇见的一些人物:跑近车旁高歌的,打着鱼唱耍的,都很淳朴可爱。他们对孔子是在讥讽,也是在惋惜,这是孔子在北方所很少逢见的。这不能不使孔子在思想上起了一些波动。当然,思想变化是不能马上看得出来的,孔子在当时也还是顺了自己的路子走。于是孔子再回到了卫国。

这就是孔子六十三岁那一年的奔波:自陈到楚国的边境,自楚国的边境又返回卫国。

【注释】

[1]据金履祥、梁玉绳说,孔子至叶即至楚。而叶即指叶公沈诸梁所在之蔡,即负函。《史记·孔子世家》把孔子至叶与至楚误成两件事,当中又插入了在陈绝粮的一段事,时间地点均错乱,现已理清。

[2]见《论语·子路》篇,第16章。叶公问政。子曰:“近者悦,远者来。”

[3]见《论语·述而》篇,第19章。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并见《史记·孔子世家》。

[4]见《史记·孔子世家》。

[5]见《论语·微子》篇,第5章。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6]见《孟子·离娄》篇上,第8章。

[7]关于长沮、桀溺二人名字的意义,参见金履祥《论语集注考证》卷九。

[8]《论语》原文作“夫子怃然”,据焦循的解释是安定不动的意思,他的论证很确切。

[9]见《论语·微子》篇,第6章。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10]见《论语·微子》篇,第7章。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司马迁用这一节材料时删去了“止子路宿”、“见其二子”、“不仕无义”这样一些文字,删得好,兹依《史记·孔子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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