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徽的生平,除了他自述“徽幼习《九章》,长再详览,观阴阳之割裂,总筭术之根源。探赜之暇,遂悟其意。是以敢竭顽鲁,采其所见,为之作注”[3],及《隋书·律历志》说:“魏陈留王景元四年刘徽注《九章》”[4]外,没有任何记载,其生卒年代更不可考。不过,由于刘徽的《九章筭术注》被比较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关于刘徽的思想资料,大约是北宋以前的数学家中,我们知道的最多的一位。由对他的思想资料的分析,我们可以大体推断他的出生年代。
刘徽注《九章筭术》的宗旨是“析理以辞,解体用图”。“析理”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天下篇》:“析万物之理。”[5]但是在当时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它并没有方法论的意义。而在魏晋时期,“析理”却成了辩难之风的要件,甚至是其代名词。当时的名士经常就一个命题在一起“析理”,有人持正方,有人持反方,类似于现今的大学生辩论会。刘徽的“析理”的内容当然与思想界不同,但他在追求概念的明晰,推理的正确,证明的严谨等方面与辩难之风方向上是一致的,格调是合拍的。刘徽的“析理”显然是思想界的“析理”在数学上的反映。辩难之风盛行于正始年间(240—248)。那么刘徽学习《九章筭术》,进行数学研究的时候,应该在正始年间或其后。
关于析理的原则,刘徽也深受思想界的影响。比如他们都重视“贵约”,嵇康主张“析理贵约而尽情”[6],王弼主张“约以存博,简以济众”[7],刘徽主张“要约”,他说:“又所析理以辞,解体用图,庶亦约而能周,通而不黩,览之者思过半矣。”为了做到要约,他们都主张“举一反三”“触类而长”,反对“多喻”。
刘徽有的句法都与某些思想家的话类似。比如关于分类问题,何晏说:“同类无远而相应,异类无近而不相违。”[8]刘徽说:“数同类者无远;数异类者无近。远而通体知,虽异位而相从也;近而殊形知,虽同列而相违也。”何晏是说:同类的东西在近者是相从的,异类的东西在远者反而是不相违的,显然是一个诡辩命题。而刘徽阐发了关于数的正确分类原则。不过,两者句法之相类是十分明显的。(www.xing528.com)
又如关于数的本源方面,刘徽也有与王弼十分相近的论述。王弼说:“夫少者多之所贵也。寡者众之所宗也。”[7]又说:“一,数之始而物之极也。”[9]刘徽则将王弼的话与《老子·第一章》的命题“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10]结合起来,提出:“少者多之始,一者数之母。”两者的相近是明显的,不过二人的寓意也不相同。王弼的话是为极少数身份性地主阶级的统治辩护的,而刘徽的话说明数的积累与度量,是一个含有正确因素的数学命题。
由刘徽与辩难之风的关系,特别与何晏、嵇康、王弼等玄学名士思想上的联系,语句上的相近,我们可以推断,刘徽的生年大约与嵇康、王弼相近,或稍晚一些。嵇康生于公元223年,王弼生于公元226年。那么,刘徽应该生于公元3世纪20年代后期或其后,不过最晚不能在公元245年之后。换言之,公元263年他完成《九章筭术注》时,年仅30岁上下,或更小一点[11],决不可能是一位满脸皱纹的古稀老人。
因此,蒋兆和先生给刘徽的画像是一幅有悖于历史事实,与魏晋时代精神和特点相矛盾的作品。它不会给人以正确的历史启示,反而会造成错误的导向。这样的创作,“有不如无”,不仅学术著作中不应该采用,即使在展览和科普读物中也不宜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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