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软实力：传媒实力与综合国力比较研究的成果

20世纪20年代，著名舆论学者李普曼首次提出了“两个环境”的理论。按照李普曼的说法，人类生活在两个环境里：一是现实环境，一是虚拟环境。能够被人直接体验的环境叫现实环境。而需要通过他人才能间接体验到的环境叫虚拟环境。虚拟环境源于李普曼从柏拉图关于上了镣铐的囚徒只能从火光在前方墙上的投影判明身后境况的话题中获得的灵感，从而说明现今人们日益通过媒介来了解世界，这样的话，所谓人对环境的适应原来是通过“虚拟的”媒介进行的。他在《公众舆论》中指出：现代报刊等新闻媒体乃是人们接触超越视野以外环境的主要工具，媒体的种种信息成为人们了解外部世界的主要渠道。这样，人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媒体所提示的“拟态环境”——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对信息环境的反应，不是对客观环境及其变化的反应。然而，由于这种加工、选择和传播活动是在一般人看不见的地方——媒介内部——进行的，所以人们往往把“拟态环境”作为客观环境本身来看待。李普曼指出：“对于所有这些事例，我们尤其应当注意一个共同的因素，那就是锲入在人和环境之间的虚拟环境，他在虚拟环境中的表现就是一种反应。然而，恰恰因为那是一种表现，那么产生后果——假如它们是一些行动——的地方，就不是激发了那种表现的虚拟环境，而是行动得以发生的真实环境。”^[17]也就是说，人们所能够接触到的客观实际环境是非常有限的，而大众传媒的传播活动为人们提供了了解自然和社会的更广泛的空间，这样的虚拟的“环境”，是媒介为人们提供的。正是由于媒介环境对于人们所能接触的客观实际环境的巨大补充作用，人们在做出价值判断和行为判断时，常常不仅依赖于客观实际环境，还依赖于媒介环境。

李普曼不但指出了现代社会信息环境替代客观环境的现实，而且指出这种替代的结果除了影响人的认知行为外，也会影响到人们对现实环境的认识，从而使现实环境无形中被涂抹上信息化的色彩。在李普曼之后，日本的传播学者藤竹晓在1968年明确提出了“拟态环境的环境化”问题。他指出，现实生活中的很多生活方式或价值观念，最初并不见得能被重视或普及，可一旦进入了大众传播渠道，很快就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甚至会发展成为一种随处可见的流行现象。^[18]藤竹晓认为：“……人，是环境的主体，应当靠自己的力量确认自己的环境。但现状却是，人只能依赖于信息环境及其赋予的定义而生存。在这样的现代环境的结构下，有时人就会被信息环境——‘虚拟环境’所欺骗。”

从以上理论论述中可以看到，传媒的确具有这样的功能，即建构“信息环境”，和实现“信息环境的环境化”。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信息不仅仅局限于新闻信息本身，而是包含和反映社会生活的很多方面。如上的研究者提出：“现实生活中的很多生活方式或价值观念，最初并不见得能被重视或普及，可一旦进入了大众传播渠道，很快就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实际上就是说明其他的方面——生活方式、价值观念——被传媒纳入“信息环境”之中。而实际生活中，被纳入此中的应该还有更多的内容，我们前面所谈到的国家的发展模式、价值观念、生活方式以及相应的制度，科学技术环境，文化特征，都有可能被纳入信息环境之中。现实状况说明，人们对于不存在于其现实环境中的事物，也就是无法由眼耳口鼻直接感知的事物，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相反，对于有些内容不仅不是略有了解，而是了解得比较的具体和深刻；那么，也就是说，信息环境包含的内容是宽泛的，在软实力中涉及的很多领域都有可能被包含其中。(www.xing528.com)

现实社会中，信息正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在人们对于环境认知的构成中，信息环境相对于现实环境而言，应当正在占到越来越重要的分量；人们所获得的更多认识来源于“信息”，而非来源于“感知”。因此，信息环境的环境化正在成为一种社会现象。这是因为：首先，信息环境能够多角度、广范围地囊括、反映庞杂的现实环境的能力正在不断增强；其次，由于人们往往根据媒介提供的信息来认识环境和采取行动，所以信息环境很多时候被当成现实环境来看待，使得信息环境越来越环境化；最后，由于人们是根据信息环境来认识环境和采取适应环境的行动，这些行动作用于现实环境，便使得现实环境越来越带有“拟态环境”的特点，即现实环境的信息化趋向。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所以，软实力当中谈到的涉及到的诸多领域——制度政策、科学技术、文化、外交策略——在形成一种广泛的吸引力、影响力，从而能引起受动者的肯定、认同、追随和崇尚的时候，首要的要求也是基本的要求就是被受动者所认识和了解。而在现实条件下，让人们在现实环境中来了解这些内容，几乎是非常困难的，时间和空间的局限，使受动者耳目口鼻的能及范围是相当有限的。但是，信息环境却可以提供这样的可能性，现实中的人们已将大众传媒所建构的信息环境当作自己了解现实、寻求帮助、丰富知识和休闲娱乐的一个至关重要的渠道。媒介已冲破国家、民族和地区的界限进入全球性的信息大舞台，这个大舞台不仅可以为人们提供各种丰富的无限多信息，还能切实帮助人们的实际生活与工作。因此，现代传媒参与建构信息环境的能力正在不断增强，传媒所构建的信息环境对人们的影响正在不断增强，传媒对于现实状况的反映的深度和广度正在不断增强。所以，传媒所能够造的信息环境，对软实力涉及的若干领域发挥出应有作用，是有重要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