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与青年音乐家亲密无间的共同工作中,
……从他们的激情中,我学到了很多。
——克劳迪奥·阿巴多
克劳迪奥·阿巴多的艺术理念和事业也包括他对青年音乐人才的责任心,这与他对青年音乐家社会存在的兴趣和对他们自发性的直觉相关。阿巴多创立青年交响乐团的杰出倡议及后续对乐团音乐上的深入关怀都符合他内心最深处的信念,即必须亲近乐团后辈。
阿巴多的教育兴趣植根于孩提时代,在米兰那个“音乐之家”里。他在父母与朋友不倦的家庭室内乐音乐会中长大。室内乐排练中的愉悦和辛劳是他少年成长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位年轻饱学的钢琴家和指挥家作为老师指导青少年学习音乐的实践始于在帕尔玛音乐学院室内乐任教时期。下一次则是他30岁在纽约时,当时他近距离观察了列奥纳德·伯恩斯坦为青年指挥家们举办的“年轻人的音乐会”并受益良多。70年代起阿巴多自己开始与专业的交响乐团新秀们共事,首先就是与欧共体青年交响乐团合作。
1978年,在担任米兰斯卡拉歌剧院音乐总监10年、担任伦敦交响乐团首席客座指挥6年后,阿巴多参与创立了欧共体青年交响乐团。乐团的成立还要追溯到波士顿慈善家、广告商莱昂内尔和乔伊·布莱尔夫妇。他们向阿巴多委以艺术总监一职,还请维也纳音乐厅原来的老板汉斯·兰德斯曼担任乐团经理。兰德斯曼之后在维也纳协助阿巴多创建了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他在伦敦、维也纳和萨尔茨堡都成为阿巴多的“好头脑”和好帮手,这位敏感、爱好音乐的经理还协助为欧盟赞助的欧共体青年交响乐团寻找新资源和可供练习的演出“根据地”。兰德斯曼明白,“阿巴多一直试图与这些大项目保持相当的距离,远离国际镁光灯下(他在那儿从不自在)。简简单单、能让他专注于工作的,就是他感觉最舒服的地方了”。兰德斯曼也是阿巴多与青年音乐家建立友情的见证人:“有件特别棒的事,克劳迪奥·阿巴多与乐团越来越熟悉亲近了。”
每年,约140位来自欧共体各国的音乐家分两个工作阶段来到欧共体青年交响乐团(后更名为“欧盟青年交响乐团”)学习古典音乐、浪漫主义音乐及20世纪的音乐作品并举办相关音乐会。阿巴多和乐团举办过多次在欧洲文化政治上受到强烈关注的巡演。
1981年,由这个乐团诞生了欧洲室内乐团。阿巴多自80年代中期起,与该团合作演出并录制了舒伯特所有的交响曲,并开创了基于舒伯特乐谱手迹而演奏的先河。之后还涌现出许多新的青年交响乐团,阿巴多以指挥家和艺术总监的身份和这些乐团保持了多年的联系。他也因此在马勒室内乐团诞生11年后,即1986年萌生了创建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的念头,而这个乐团的音乐家构成了阿巴多自2003年离开柏林爱乐乐团直至生命终点都为之呕心沥血的琉森节日乐团的基础。2004年,阿巴多在博洛尼亚创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个乐团——由青年乐器演奏家和阿巴多挑选的富有经验的音乐家组成的莫扎特交响乐团。他与乐团一起,不仅在意大利举办音乐会,还举行了长达数年的巡回演出,并录制了大量唱片。
成立维也纳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算得上一项艺术和政治冒险。据阿巴多对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院长克劳斯·赫尔穆特·德雷斯所言,他们必须更多地致力于服务青年一代,“这一代对新和声技巧和新布景完全没问题。他们想重新发现世界、了解世界,我们必须提供帮助。对我而言,与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的青年音乐家们合作比在伦敦或纽约把常规曲目指挥个几百遍要有意义得多……”乐团小提琴首席、如今也成为指挥家的都灵小提琴家安东内罗·马纳科达了解阿巴多致力青年音乐工作的动力,“他欣赏青年音乐家的清新质朴和以新生眼光探讨音乐的开放性。音乐就是一种创造!”。
乐团成员大多是来自曾经的奥匈帝国版图,如奥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和斯洛文尼亚——在当时称为中东欧的“东欧集团”的音乐学生们。打造这么一个乐团,在政治或组织上都非易事。阿巴多一如既往地保持了他果敢的战斗精神和艺术追求。政治上,通过推动历经数月的外交谈判,约130名来自铁幕国家的青年音乐家成功汇集在维也纳,组成了乐团的主体,并寻觅到适合巡演和排练的“根据地”——一开始在维也纳,之后在意大利波尔扎诺和巴黎拉维莱特剧院。在青年演奏家们实践性的巡回演出中,还会以来自各大乐团的签约艺术家们作为宣传卖点。(www.xing528.com)
汉斯·兰德斯曼再次解决了乐团的布局和强化问题。1978年,兰德斯曼与阿巴多在欧共体青年交响乐团合作;七年后,他又以音乐节经理的身份与阿巴多共同组织了以“马勒、维也纳和20世纪”为名的伦敦音乐节;90年代,新上任的萨尔茨堡音乐节总监吉拉德·莫迪埃聘请他为商务经理和音乐会经理。没有兰德斯曼的话,阿巴多的许多项目都可能落空,主要因为前者能为阿巴多那天马行空的艺术想象力提供组织和设想方面的保证。兰德斯曼在2011年出版的回忆录《没有音乐的生活是不完整的》中提到:“当阿巴多有了一个点子,他就立志立即付诸实践,没有‘何时’也没有‘但是’。对他而言,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一个清晰理性的点子成行,即使这个阻碍是铁幕也不能。”
在乐团命名问题上,古斯塔夫·马勒因被视为项目里中欧思想的代表而被选中。因为马勒这样一个“多瑙河帝国和多民族国家的天才儿童”,出生于波希米亚,青年时就在莱巴赫(今卢布雅尔纳)、奥洛穆茨、布达佩斯、莱比锡和汉堡担任指挥,1897年出任维也纳皇家歌剧院院长。通过成立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阿巴多在中欧触及了力图创新的文化政策的神经。“成立一个跨越了东欧边界的青年交响乐团不仅是艺术上的大事,也是一个充满了变革和创新的历史时期内具有标志性的政治事件……阿巴多点燃的这簇火苗,在维也纳立即得到了大力支持”。
克劳迪奥·阿巴多专注于指导交响乐后辈
终其一生,阿巴多的目标都在于在社会范畴内为音乐谋求更多关注,尽可能让每个人都走近音乐,青年交响乐团的成立也给了他很大的个人激励。是什么因素推动阿巴多持之以恒地发掘青年艺术家的音乐能力,与他们一起专注地工作?又是因为什么缘由将他与青年音乐家们紧紧相连,吸引他一直站在青年乐团的指挥席上?在90年代一次与莉迪亚·布拉马尼的谈话中,阿巴多对上述问题给出了坦率的回答。
阿巴多与那些还没在交响乐团中按部就班地工作的青年音乐家合作,可以比在正式的交响乐团中指挥更加自如;他与这些年轻人一起推进他的音乐规划和项目,也比在已熟悉的乐团中更大胆;而且他也比与有经验的音乐家合作时表现得更开放自如,交流起来更直接,也更人性化。阿巴多为能够感受“有天赋的青年如何成长为成熟的音乐家”而乐在其中。尤其让他动心的是,他可以借此探究他与青年音乐家及他们那完好无损的新鲜活力之间的关系:“青年人能从我的经验中获益,而且因为他们还没有经济或工会问题的负累,他们能满怀热忱和酷爱献身音乐。”因此,从阿巴多一方来说,他也赢得了很好的社会声誉。“与青年人一起工作,能让人面向未来而不是墨守成规。这个乐团(此处指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以及由此产生的我们与新生代和民族的关系……也得益于德国总统理查德·冯·魏茨泽克和捷克总统瓦茨拉夫·哈韦尔的大力支持。”阿巴多十分欣慰地回忆起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在圣彼得堡举行的一次音乐会,当时的苏联领导人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也在台下,“他的莅临真让我们非常感动”。
这个新成立的青年交响乐团对音乐新人的吸引力迅速增强,到1992年,乐团就对全欧洲的青年音乐家打开了大门。而阿巴多从创立伊始就明白,与青年交响乐团保持持续的排练和演出合作意味着什么:“和这些音乐学生一起工作可以尝试和实验许多新的东西。每次我都收获很多。他们非常有激情……当我们拿到一部新的作品,我在首次排练时注意的不是要有漂亮的声音,而是乐团内部各个部分之间要保持平衡。这一步做到了,声音的事自然就成了。”他想得更长远:“每个年轻的音乐家都应该有机会学习音乐,并尽可能频繁地参加音乐会,参与演出、练习,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苦练,而应在乐团中合作。”
在乐团成立后仅一年,阿巴多就敢冒险筹划浩大的欧洲巡演。对他而言,与乐团成员保持亲密的关系十分重要,而成员们也十分珍视这一点:“在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的日子过得十分愉快。阿巴多在我第一次巡演时夜夜和我们一起看世界杯,只要一有时间就和我们泡在一起。他从青年那儿汲取了不少养分。”阿巴多还经常回“他的”已拥有知名指挥家和演奏家的青年交响乐团看看。在1998年的萨尔茨堡音乐节上,阿巴多就与乐团合作演出了理查德·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和沃尔夫冈·里姆的作品。2004年,他还携青年音乐家举办了欧洲巡演,并在次年举行了一次规模更大的巡演。
受年龄限制,部分古斯塔夫·马勒青年交响乐团的成员无法继续在乐团工作,但他们仍希望保持合作,一个新乐团由此成立——由一些音乐家和阿巴多于1997年共同创立的马勒室内乐团。阿巴多的学生、英国青年指挥家丹尼尔·哈丁常任客座指挥。乐团的首个艺术任务是赴法国普罗旺斯艾克斯演出莫扎特的歌剧《唐乔瓦尼》,由彼得·布鲁克执导,阿巴多与哈丁轮流指挥。马勒室内乐团与创始人阿巴多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后者多年来与乐团合作了多场音乐会和歌剧,并参与包括赴拉美在内的大型巡演。
阿巴多并没有将在青年乐团的工作视为他在顶级乐团常规工作之外的锦上添花,而是视为自己的艺术责任和义务,当作自己投入个人感情后收获的快乐。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阿巴多指导了乐团的数百名青年音乐家,对他们施以专业的严谨态度和教书育人的热情,推动他们为成为职业交响乐团演奏家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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