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5月12日）
今日承学术研究会诸君这样郑重的招待，感谢之至。又承刘君过分的奖誉，实在愧不敢当。至于刘君说我此次出来游历的三个目的，我可趁此机会略对诸君报告。
第一，调查欧美大学情形，为中国大学标的。出来时候，本预设一种计画，想在各国印证印证。在潮〔湖〕南宴会上，有人提出地方自治问题。吾曾说地方自治必须有人来治，就要从教育入手。普通人常分教育为高等教育、普通教育两级。有人说：“当先办小学，次办中学，后办大学，方是从基础做起。”并且说：“中国教育之不进步，即是先办大学的弊病。”实在说起来，若是先办小学，小学的教员又从那来？次办中学，中学的教员又从那来？举一个例来看，学生运动以后，各高等学校多设平民夜校，学生牺牲功夫很多，但是结果很大。这就是因为办理人知识较高的原故。所以说要办好普通教育，必先办好高等教育。所以筹画地方自治，应注重地方教育，就应先设地方大学。德国八千万人口，有二十大学。法国五千万人口，有十七大学。比较起来，我们中国应设几个大学呢？就现在办得到的说，第一，至少一省应设一大学。即取美国制，由各州自行办理。欧洲各国大学，均含独立性质，大略相同。中国人口众多，各省情形不同，更宜如此。第二，教育机关要有统系。即取法国大学区制，由各省设立大学，即由大学办理全省内教育事业。不过法国大学区，以大学校长为关键，即大学校长一方面为大学评议长，一方面为地方教育机关之总理，是也。然全区教育事业，仅以校长一人为互相连贯之关键，尚未尽善。我意应以全区教育之权，归于大学评议会，评议会中可以收容多数人才，一方面办理大学，一方面筹画普通教育事业，必较之现在教育厅成效更多。因教育厅长之人才，至多可抵一大学教授，其他科长、科员等，自然不及厅长。教育厅办事之困难，不问可知。此种意见，游历欧洲各国以后，尚无甚改变。
第二，访求教员。此事非有较久之时间，不易办到。此事分二层：（一）中国留学生研究有得的，可以预订；（二）外国人学识高深、热心讲授的，可以延聘。但因时间匆促，未曾着手。已于外国特别著名学者，如杜威、罗素之流，本亦拟继续访求。从前梁任公君本与法之柏格森氏、德之倭铿氏有约，曾属再与面商。柏氏尚未见，倭氏已谈过，因老不能去，转荐纳陀氏，现托倭氏函询矣。又拟请爱斯泰因君[1]，曾与面谈，彼现任物理学研究所所长，不能久离柏林，又已有暂往美国之约，一时不能到中国也。
第三，筹款扩充北大图书馆。此问题亦尚未解决。经过南洋，时间很短；又因国内北五省旱灾，希望华侨捐助，未便再以别种捐款事要求之。并且因橡皮跌价，彼地商家颇受损失，更不易一再的要求捐款。所以这件事，在南洋尚未进行。现接美国友人来信，说彼方可以着手，并催我急速过去，到那边，或者有点希望。
我所能报告者，不过如此，请诸君赐教。并谢诸君招待的盛意。祝贵会进步！(www.xing528.com)
（于世秀记）
《北京大学日刊》第831号（1921年8月10日出版）
【注释】
[1]爱斯泰因：今译爱因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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