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述,中国56个民族都有诞生于并存在于其传统社会的传统音乐文化,且各个族群的传统音乐文化均是在其传统音乐价值观的作用下被族群的人们所创造、所选择,并对整体族群的社会生活乃至存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具体言之,在传统社会中,各个族群乃至不同阶层的人们一般把传统音乐表演视为他们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各个族群的传统音乐文化是依附于人们的社会生活而存续的,人们创造传统音乐的目的乃至赋予传统音乐的意义均是为族群的社会生活服务的。譬如,作为文人音乐的古琴音乐,尽管是一种小众的传统音乐,但是其在文人阶层的生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文人演奏古琴音乐的目的并非是娱乐他人,而是自娱自乐,陶冶自我情操,正因如此,古琴与传统的“棋、书、画”一并成为古代文人的“身份证”或评价标准。因此,古琴及其古琴音乐对于古代文人阶层的确是一种有意义、有价值的存在,同时,也正是传统文人阶层的代代存续维系了古琴乃至古琴音乐的代代传递。另外,中国55个少数民族,各个族群的传统音乐也是在人们传统音乐价值观的作用下被创造出来的,其存在也是为了满足各个族群的社会生活需要。以维吾尔木卡姆为例,其形成“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由民间上升到宫室,再由宫室下沉到民间的往返轮回”[12]的复杂过程。据研究,在传统社会中,维吾尔木卡姆在孩子出生礼、起名礼、成年礼、婚礼等重要人生礼仪乃至农闲、民间麦西热甫、巴扎、大型节日等重要场合表演,且在维吾尔族群的社会生活中具有烘托喜庆气氛、族群凝聚、族群文化认同等多样化的功能和价值,满足了维吾尔人诸多方面的价值需求,因此,维吾尔木卡姆对维吾尔族群而言是一种有意义、有价值的艺术形式。同时,要指出的是,也正是传统社会中的维吾尔大众充分认识到了维吾尔木卡姆所具有的多样化价值的重要性,并将其运用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满足了整体族群的多样化需要,从而维系了维吾尔木卡姆的代代传递。再以苗族古歌为例,苗族古歌又称为“苗族史诗”,由“开天辟地”“铸日造月”“蝴蝶妈妈”“洪水滔天”“跋山涉水”五部分内容构成,每一部分由若干首歌曲组成,其内容涵盖了“从宇宙的诞生、人类和物种的起源到苗族的大迁徙、社会制度、日常生产生活习俗等内容”[13]。据局内人介绍,“苗族古歌在传统社会中主要在鼓社祭、婚丧嫁娶、亲友聚会、岁时节日、立房子(即建房子)等场合演唱,且在这些场合扮演着‘为娱乐审美演唱’‘社会交往’等多样化的社会功能,满足了苗族大众诸多方面的价值需求”[14]。因此,苗族古歌对苗族整体族群而言也是一种有价值、有意义的综合艺术形式。同时,正是苗族人充分认识到了苗族古歌所具有的多样化的价值,并将其用于族群大众的社会生活之中,进而维系了苗族古歌的延绵存续。
上文笔者列举古琴音乐、维吾尔木卡姆、苗族古歌三个典型事例来说明“传统音乐价值观对传统社会中音乐文化生存形态的作用”这一论题,事实上,关于这样的实例在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历史发展过程中不胜枚举。但是,无论何种形式的传统音乐种类,其在各个族群或各个阶层中能够延绵存续,并发挥一定的功能性,无疑与其承载者的音乐价值观有着根本的联系,因为音乐价值观是决定人们期望、音乐态度和音乐行为的心理基础。每当承载者们充分认识到传统音乐文化价值的重要性时,这种艺术形式将会被选择并成为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使其依附于人们的社会生活而得以延续。事实上,中国大部分的传统音乐就是在传统社会中各个族群的音乐价值观的作用下,融入其社会生活中而自然地进行传承的。此为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在传统社会中存在的客观事实。(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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