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自然哲学：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大义】

此卦下艮上巽，艮者止也，巽者顺也。它是以大雁南飞，比喻女子出嫁，止于夫家，顺于夫家，所以卦辞一开头就说“女归吉”。爻辞描述大雁归来，先到岸边，再到岸上，再到陆地，再到树上，再到山上，是个渐进的过程。

【校读】

渐　旧注都说“渐”是进的意思。这种进是渐进，一步步靠拢。《说文解字·走部》作“”。

女归　《说文解字·女部》：“归，女嫁也。”这种用法的归字，不仅见于《易经》，也见于《诗经》、《左传》等书。“女归”是出嫁。出嫁不是出家，而是回家，不是回娘家，而是回婆家。古人认为，嫁人是女人的唯一归宿。

有言无咎　上博本作“有言（谴）不冬（终）”，马王堆本同今本。

鸿渐　此卦六爻，每爻都以“鸿渐”起兴，一共出现了六次。⁽¹⁾“鸿”是鸿雁（Ansercygnoides），《诗·小雅》有《鸿雁》。鸿雁也叫大雁。雁南飞，古今中外都是歌咏对象。

干　读“岸”。如《诗·魏风·伐檀》“寘之河之干兮”，“河之干”即河之岸。上博本作“”，亦古岸字。郝家坪秦牍《为田律》有“利津”，⁽²⁾“”字怎么读，过去有各种猜测，现在看来，应读“利津岸”。马王堆本作“渊”，是另一种理解。

小子　小儿子。上博本作“少子”，马王堆本作“小子”。

磐　读“阪”。上博本作“阪”，马王堆本作“板”。(www.xing528.com)

衎衎　音kàn kàn，同侃侃，是快乐的意思。上博本作“”，正从侃。马王堆本则作“衍衍”。《说文解字·心部》：“愆，过也。”籀文作諐。

陆　马融注（《释文》引）和虞翻注（《周易集解》引）皆以“陆”为高平之地。

或得其桷　上博本缺，马王堆本作“或直（得）其寇（雠）”。我怀疑，马王堆本原作“或直（得）其：（）”，意思是或得好逑，而非寇讎。“讎”是配偶，即《诗·周南·关雎》“君子好逑”的“逑”，“寇”是衍文。我们要注意，原文六爻皆以“鸿渐”起兴，后面的句子是另一层意思，主要讲娶妻生子一类事，与鸿雁无关。这种理解比较顺。今本以树枝为说，乃顺承上句，以此句为鸿雁所择之处，反而不一定是本来面目。“桷”音jué，是盖房用的椽子，也叫榱。方椽叫桷，圆椽叫椽。孔颖达疏说，鸿雁所栖是“堪为桷之枝，取其易直可安也”，即以桷为类似方椽的树枝。但我们见过的树枝都是弯弯曲曲，断面是圆的，哪有这种方树枝？此说不通甚明。案：“桷”可读枸或樛。二者皆曲木。桷是见母屋部字，枸是见母侯部字，樛是见母幽部字，可通假。这里暂按曲木翻译。

上九，鸿渐于陆　上九是对应于九三，故所述相同。

其羽可用为仪　“羽”，古人用为装饰。《周礼·地官·舞师》和《春官·乐师》有“羽舞”。“可用为仪”，“为”犹于也，意思是可用于仪。“仪”是仪容，马王堆本作“宜”（上博本缺），为假借字。

————————————————————

(1) 唐陆羽，字鸿渐，就是取名于此爻。回家是“鸿渐”，回国也是“鸿渐”。钱锺书的《围城》，主人公叫方鸿渐。他从欧洲留学归来，故名“方鸿渐”。

(2) 四川省博物馆、青川县文化馆《青川县出土秦更修田律木牍——四川青川县战国墓发掘简报》，《文物》1982年1期，1-2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