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自然哲学：富贵命中终有定！

【大义】

此卦下乾上震，换讲羊。老公羊，脾气犟，非拿脑袋撞篱笆墙。这种大撞，就是一种“大壮”。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猪大壮，难免挨刀，这是猪大壮的下场。但前面讲了，猪大壮是君子之象，没有负面含义。《易经》讲大壮，选的是羊。羝羊，有一副很硬的角。但角再硬，“羝羊触藩”，不是照样撞坏了？这是羊大壮的下场。

《遯》卦讲猪，《大壮》讲羊，是有趣的一对。

【校读】

大壮　即太壮。这里的“壮”，是“物壮则老”的“壮”。司马谈《六家要指》有一段名言：“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史记·太史公自序》引）“大壮”就是“健羡”，翻译成现在的话，就是过于逞强。它的反面是“羸”。作者选用“羸”作反义词，很有意思。这个字恰好从羊。《左传》昭公三十二年记史墨语。史墨曰“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壮》”，提到这一卦。

君子用罔　马王堆本作“君子用亡”（上博本缺）。马融、王肃读无（《释文》引）。罔训无，这里是对壮的否定。

羝　音dī，公羊。

羸　音léi，是壮的反义词。这里指公羊恃其角壮，想把围栏撞破，结果却把角撞坏了，想壮也壮不起来。《说文解字·羊部》：“羸，瘦也。”本指羊很瘦，引申开来，则一切疲病瘦弱都可以叫羸。《释文》引各本：“王肃作，音螺。郑（郑玄）、虞（虞翻）作纍，蜀才作累，张（张璠）作蘽。”累、纍、等字，古书多作系累之累。闻一多说，“羸”应读儡或儽，是败坏之义。⁽¹⁾《说文解字·人部》有儽、儡二字，许慎说，儽是“垂皃（貌）”，“一曰（懒）解（懈）”，儡是“相败也”。前者，有点像北京话说的滴里搭拉或滴里嘟噜，是疲弱不振非常累赘的样子。后者也是由疲病之义引申。陆氏所引皆东汉以来传本，所用为通假字，马王堆本、双古堆本作“羸”，可见西汉早期的本子作“羸”。(www.xing528.com)

大舆之輹　“大舆”，马王堆本作“泰（大）车”（上博本缺）。“輹”，《释文》：“本又作辐。”其误与《小畜》同。案：古书常以大车指牛车。牛车，也叫重车，主要用于重运输，一般比马车笨重和结实。这里的“大舆”指什么，有三种可能，一种指大型的车厢，一种指大型的车辆，一种指牛车。无论哪一种，“大舆之輹”都是指最结实的伏兔。参看上《小畜》九三、《大畜》九二。

丧羊于易　“易”，有易氏。易与狄通。有易氏是狄人，据说住在易水流域。殷祖王亥曾为有易氏之君绵臣和河伯（河伯也是狄人之一支）放牧牛羊，结果被杀，牛羊尽丧于有易。后来，王亥的儿子上甲微，借河伯之师，伐灭有易，报了杀父之仇。《山海经·大荒东经》：“有困民国，勾姓而食。有人曰王亥，两手操鸟，方食其头。王亥托于有易、河伯仆（服）牛，有易杀王亥，取仆（服）牛。河念有易，有易潜出，为国于兽，方食之，名曰摇民。帝舜生戏，戏生摇民。”郭璞注引《竹书纪年》：“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绵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上〕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绵臣。”这里因为讲羝羊触藩，所以用了这个典故，意思是说，即使丧羊，也未必不祥。《旅》卦上九有“丧牛于易”，也用这个典故。这是《易经》的第二大典故。这个典故可能类似后世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出自《淮南子·人间》），也是讲祸福相依的辩证法。

不能遂　读“不能逐”。马王堆本同（上博本缺）。《易经》中，遂字三见，另外两例是《家人》六二的“无攸遂”、《震》卦九四的“震遂泥”。前者读逐，后者读遂。案：先秦古文字，顺遂之遂是假述字为之，⁽²⁾无作遂者。西汉虽有用如今义的遂字，但不少遂字仍是当逐字用。如上《大畜》九三的“良马逐”，马王堆本和双古堆本皆作“良马遂”，“遂”就是逐字。逐是追击，与退相反，含有进义。《京氏易传》“逐，进也”（《汉书·五行志下之上》引），就是以进释逐。此爻，虞翻注“遂，进也”（《周易集解》引），孔颖达疏：“退谓退避，遂谓进往。”虽然是讲遂字，但和京房对逐字的解释完全相同，可见是当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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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闻一多《周易义证类纂》，20页。

(2) 徐在国《传抄古文字编》，上册，16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