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第二十八：周易的自然哲学

【大义】

此卦下巽上兑，⁽¹⁾上下卦相反，有如镜面反射，下卦是二阳乘一阴（乘是在上），上卦是二阳承一阴（承是在下），彼此对称。白茅垫底，大水没顶，是第一重对称。老夫少妻，老妻少夫，是第二重对称；大梁下弯，大梁上翘，是第三重对称。这三重对称都是讲过分。过分当然不好，但卦辞曰亨，初六曰无咎，九二曰无不利，九四曰吉而有它吝，九五曰无咎无誉，上六曰凶无咎，六爻之中，除九三曰凶，并无大不利。

此卦，下卦是二阳压一阴，为老夫少妻之象，白茅垫底，是拿小姑娘垫底。古代帝王都是老牛吃嫩草，越找越小。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上卦，一阴在上，二阳在下，是老妇少夫之象，大水没顶，是老妇的祸水没了顶。古代女主专权，可以养小白脸（面首）。这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栋桡向下歪，栋隆向上歪，都属于过。这种过是上流社会才有，所以叫“大过”。“老夫少妻”是男权社会的正面，“老妻少夫”是男权社会的反面。两者都属于男权社会。“大过”是男权社会的“过”。

《易经》有两个卦讲“过”：《大过》和《小过》。“大过”是大者之过，二阴包四阳，阳太盛；“小过”是小者之过，四阴包二阳，阴太盛。《小过》讲飞鸟过邑，飞鸟不祥，属于阴太盛，与此不同。

《颐》卦和《大过》是什么关系，好像不太清楚。《序卦》14：“物畜然后可养，故受之以《颐》，颐者养也。不养则不可动，故受之以《大过》。”说得糊里糊涂。《杂卦》12：“《大过》，颠也。”《杂卦》14：“《颐》，养正也。”两卦是分开讲。“《大过》，颠也。”指上六“过涉灭顶”，也看不出与“《颐》，养正也”有什么关系。

【校读】

大过　指阳太盛。《大过》和下《小过》都以“过”为名，但正好相反。《大过》以四阳应上下二阴，属于“大者过”。《小过》以四阴应上下二阳，属于“小者过”。“大者”指中四阳，“小者”指中四阴。这是两者的不同。案：《易经》讲“阴顺阳逆”，阴爻是从下往上走，越往上越老；阳爻是从上往下走，越往下越老。下面老夫配少妻，老妇配士夫，就是按这样的概念讲。

栋桡　“栋”是屋脊大梁。“桡”音náo，弯曲。卦辞“栋桡”可能是泛言，既包括九三的“栋桡”，也包括九四的“栋隆”。

藉用白茅　是用白茅铺垫，陈放祭品。此爻《小象》（《象上》28）：“‘藉用白茅’，柔在下也。”初六是最下一爻，正是用来垫底。白茅（Imperata cylindrical），初生曰荑，色白而柔，为女子阴柔之象。如《诗·召南·野有死麕》以“白茅”暗示“有女怀春”、“有女如玉”，《卫风·硕人》以“柔荑”形容女子的纤纤玉手。九二讲老夫少妻，所娶少女即初六。⁽²⁾

枯杨生稊　杨树长出嫩叶。“稊”音tí，嫩叶，字与荑通。郑玄注作“荑”（《释文》引）。“枯杨”指“老夫”，“稊”指“女妻”。(www.xing528.com)

老夫得其女妻　指老头子娶小姑娘。“老夫”是老男人，指九二。“女妻”，是以少女为妻，“女”是未婚处女，指初六。这句话，下文是“无不利”。老夫少妻，在古代上流社会很正常。但此卦《小象》（《象上》28）说“过以相与也”（意思是“不般配”），彼此冲突。

栋桡　大梁向下弯。这是第二次出现，与下“栋桡”相对。这里指阳乘阴，九二、九三在上，压着初六。大梁向下压，所以向下弯。案：九三“栋桡”与九四“栋隆”相对，两者应有所区别。“栋隆”指大梁朝上翘，“栋桡”指大梁向下弯。

栋隆　大梁朝上翘。这里指阳承阴，九四、九五在下，顶着上六。大梁向上顶，所以朝上翘。

枯杨生华　杨树开花。“枯杨”指“老妇”，“华”即花，指“士夫”。

老妇得其士夫　指老太婆嫁小伙子。“老妇”是老女人，指上六。“士夫”是以小伙子为丈夫，“士”是未婚童男，指九五。案：士与女相对，指年轻未婚的男女，见《诗·郑风·溱洧》。这句话，下文是“无咎无誉”，但此爻《小象》（《象上》28）说“亦可醜也”，彼此冲突。

过涉灭顶　过河，被水淹过了头顶。《杂卦》12“《大过》颠也”，就是连卦名读，读为“大过颠也”，指大水淹过头顶。上六是最上一爻，正当六爻之首。这句话，下文是“无咎”，但此爻《小象》（《象上》28）说“不可咎也”，彼此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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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记崔武子之占，遇《困》之《大过》，涉及此卦九三。

(2) 《说卦》2∶8以巽为长女（一阴在下），兑为少女（一阴在上）。但尚秉和据《焦氏易林》，以巽为少妻，兑为老妇，见氏著《周易尚氏学》，14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