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16-18世纪的触媒西方

1469年法国引进印刷机，比英国早了7年。印刷机引进法国后，巴黎神学院就担负起了出版检查的职责。1530年前后，法国颁布一系列查禁新教出版物的法令。法国王室很快颁布各种管制出版和发行的法令，这种政教联合的控制逐渐发展到由国王独掌大权。1542年到1547年的索邦大学禁书目录中，仅1544年版就有120种拉丁文和法文书籍被禁，被禁者多为知名宗教改革家。1566年著名的《穆兰敕令》有许多条款涉及出版管制和检查，规定图书未经国王准许并盖有国玺的特许状，任何人都不得印刷或出版，这标志着世俗政权已正式从神权手中夺走了出版物检查的大权。

1577年，亨利三世将批准售书权下放给地方行政官员。英国的权力主体是特权法庭和书商公会，而法国是国王，因为法国实行的是绝对君主专制。法国书报检查制度的特点：一是注重出版前控制。1672年，王室建立了一所书报审查官学院。到18世纪，法国的书报审查官人数在150到200人之间。二是控制认可的出版商数量，建立王家出版社。1640年，王家印刷所专印政府法令。他们视印刷术为“邪恶的传播”。在1622—1739发布许多禁令，以使小的出版企业变成大的。三是实行特许制度。1631年路易十三时的勒诺多家族延续了131年的出版垄断。四是加紧出版后控制，实行追惩制。

1631年，法国的第一份周刊《报纸》在巴黎由泰奥夫拉斯特·勒诺多创办。它获得了国王路易十三的出版特许状而刊出，被认为是“地球上所有国王及强国的报纸”，总共4页，每期发行300—800份。创办更多的是文学周刊，如1665年创办的《学者报》、1672年多诺·德维泽创办的《文雅信使》。《文学共和国新闻》的诗表现了对书报控制的讽刺：

这些亡灵拥挤在绵延的河边

巴望第一个到达遥远的彼岸

那无情的躺公有时让这个上船，有时让那个上船

然后抛下其他亡灵扬长而去

法国的新闻事业不发达，原因除了严厉的控制之外，法国的哲学家与报业的对立也是其中之一。“哲学家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是想到办一份报纸或是杂志，而是编定一本百科全书。”(www.xing528.com)

法国大革命之前，政府对出版采取了压制政策，以至于冉森教派的《特雷武纪事》以隐秘的方式发展，《教会新闻》在山洞里印刷，秘密分发。1751年，审查处有82个，1763年达到121个。18世纪，书报审查官人数在150到200人。

1777年元旦，法国历史上第一张日报《巴黎日报》在巴黎出版，创办人是吉伦特派的领袖布里索。该报虽非官方报纸，但经官方批准，要接受新闻审查。它一般不卷入政治斗争，内容多样，但在《法兰西报》等特权报纸的排挤下，很难报道第一手新闻，后来1789年革命爆发时停刊。

大革命前的1788年法国有60种报刊。到1789年三级会议召开的5—7月，新增加了342种。1789年7月14日—1792年8月10日，这三年内有500多种。外省报纸有30来家。出版界对书报检查进行了强力反抗，报刊数量急剧增长。法国出版自由缺乏法律上的保障，这几乎成为大革命前许多革命家的共识。

法国大革命确立了三种重要的思想观点：一是要求政治公开。秘密是可憎的，是特权的保护物，实质上是反革命的。新制度要求政治事务的透明度。二是要求直接民主。古希腊罗马民主模式的无上吸引力，不惜以允许公众在议会论坛叫骂喧哗为代价。报纸恰恰能使大众行使这一民主权利。三是报纸成为政治生活的中心参与者和组织者，报刊记载革命过程，使公众产生分歧，报刊与政党密不可分。

政治家米拉波认为出版自由是一种最不可侵犯的自由，一种不受限制的自由。1789年《人权宣言》发布，其中的第11条说：“自由传达思想和意见是人类最宝贵的权利之一。因此，每个公民都有言论著述和出版的自由，但在法律规定的情况下，应对滥用此项自由负担责任。”它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明确规定出版自由的正式文件。公开宣布出版自由和废除出版检查制度，并用宪法的形式固定下来，作为政府的基本原则之一，法国可谓世界上第一个国家。

在欧洲历史上，法国大革命这一重要时刻，如果不考虑报纸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就显得难以理解了。法国大革命时期创办了许多有影响力的报纸。如马拉于1789年创办的《人民之友报》，是革命民主派的战斗机关报。该报是日报，8—16页，8开，共出627期，到1792年停办。1790年9月由贝埃尔创办的《杜歇老爹报》，是大革命中大众化的报纸。“杜歇老爹”是民间一个机智、灵活、滑稽憨直，疾恶如仇，正义的形象。该报是“长裤汉”的机关报，风格嬉笑怒骂，销量达8万册。它的影响尽管无法准确估计，但无疑是十分巨大的。《法兰西和布拉班特革命报》创办于1789年11月，到1791年停办。创办人是德穆兰。该报的内容是报道和讨论法国、比利时和其他国家的革命问题。德穆兰是法国大革命时期最有影响的新闻记者，最后被中学同学罗伯斯庇尔处死。革命时期的吉伦特派和雅各宾派各有自己的报纸作为阵地。革命使报刊勃兴，1788年巴黎有10家，到1791年时是500多家，读者是革命前的3倍。巴黎卖出近30万份报纸。1793年邮局平均每天有8万份报纸从巴黎发往外省或国外。而1780年的英国伦敦共4.5万份；法国到执政府期间是3.3万份（1846年是18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