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要从根本上解决认识上的浅薄与浮华问题,就要抓住根本,守持“一”。“一”是天地万物各自的根本。道赋予天、地、神、谷、万物、王侯的“一”各有不同,但同属于道,道是它们共同的根本。
〔原文〕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其致之一,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故至誉无誉,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译文〕过去按道的要求去做的,会得到符合道的“一”,这个“一”是事物各自的根本。天得到“一”之后,会变得清明;地得到“一”之后,会变得安宁;神得到“一”之后,会变得灵验;谷得到“一”之后,会变得盈满;万物得到“一”之后,会变得生机勃勃;王侯得到“一”之后,天下会得到正确治理。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天不清明,恐怕会崩裂;地不安宁,恐怕会废弃;神不灵验,恐怕会败落;谷不充盈,恐怕会枯竭;万物不获得生机,恐怕会灭绝;诸侯和君王不被认为高贵,恐怕会倒下。所以高贵以卑贱为根本,高大以低下为基础。因此王侯自称为“孤、寡、不谷”,这不是以贱为本吗?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所以最高的荣誉反而没有荣誉,所以“一”是事物的根本,却不希望像稀少的美玉那样被珍贵,也不希望像戴在脖颈上的宝石那样被显露。
〔解析〕这一章的“得一”,是得到根本。万物的共同根本为道,道会产生“一”,这个“一”是万物各自的根本。万物有不同,得到的“一”也不同,所以万物各自的根本会有不同。“得一”之后,万物不断生长变化而走向繁荣。
“昔之得一者”,道是万物的根本,万物又有各自的根本,这个根本为道所赐予,可称为“一”,万物是由“得一”而开始的。《道德经》开篇“道,可道,非常道”,是说道分“常道”与“可道”,“常道”与“可道”合在一起可称为大道。“常道”决定万物共同遵守的规则,“可道”即适宜之道决定万物个体的生长变化规则。本篇的“一”为“可道”,“可道”即适宜之道,决定了天、地、神、谷、万物、侯王的存在。《周易》感觉到有“常道”和“可道”的存在,但没有认识到事物既有共同的根本,也有各自的根本。老子认识到“一”的存在,提高了古人在哲学方面对事物本原的认识。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天之清,地之宁,神之灵,谷之盈,万物之生,侯王之正,都是得到了各自根本的缘故,各自的根本为“一”。《周易》认为天、地、神、谷、万物、侯王的兴衰都与乾坤之道有关,老子认为是与“一”有关。(www.xing528.com)
“其致之一,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将恐蹶。”失去根本的后果之一是,天失去根本,将会崩裂;地失去根本,将会废弃;神失去根本,将会不灵验;谷失去根本,将会枯竭;万物失去根本,将会灭绝;侯王失去根本,将会倒下。所以要重视根本,也就是重视“一”。《周易》认为乾创造一切,乾是万物的根本。《周易》没有将“常道”与“可道”相区别,没有认识到万物既有共同的根本也有各自的根本。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根本在下,贵建立在贱的基础之上,因此贱是贵的根本;高建立在下的基础之上,因此下是高的根基。《周易》屯卦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初九是说,徘徊于谤木之下,安居不动,预测会有利。有利于创建王侯之业。象传说,虽然徘徊于谤木之下,但君子的愿望是创建王侯之业,是要走正道。君子以高贵的身份深入民众,虚心听取民众的意见,大得民心,受到民众的拥护。老子认为,初九君子“以贵下贱”,是为了得到民众的拥护,并没有认识到贱是贵的根本。初九君子不能回到根本,只将“以贵下贱”当作一种“利建侯”的手段,即便达到建侯的目的,也难以做到“天下正”。不能做到“天下正”,就会有跌倒的危险。
什么是万物的本原,是很重要的哲学命题。老子认为,道是万物的共同本原,“一”是万物各自的本原。共同的本原使万物有了同一性,各自的本原使万物之间有了差异。得到万物的本原,才会知道万物的根源。知道万物的根源,就会知道万物的根本。万物根本的不同,才有万物的千差万别,事物之间才会有不同。《周易》认为乾创万物,乾是万物的本原。老子提出“一”的概念,是对《周易》乾为万物本原的提升,使人们既可以更深刻地研究和认识事物,也可以加深对《周易》的认识。
“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耶?非乎!故至誉无誉,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老子用王侯自称“孤、寡、不谷”来证明“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最高的荣誉,反而没有荣誉。所以重视下才可以显示高,重视贱才可以显示贵。有下和贱的存在,就不用珠玉、宝石来显示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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