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终不自大，以谦虚成就伟大事业

〔题解〕这一章讲道与规则的关系。老子认为,知人自知,要知晓道是通过规则来帮助万物的,面对规则不要自大。圣人终不自大,所以才成就了伟大事业。

〔原文〕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译文〕大道可以分化成许多道,广泛存在于万物之中。道并不直接发挥作用,而是变成规则,用规则来帮助万物。万物依靠道所制定的规则生长,规则并不发号施令,事情成功也不占有功名。道以规则帮助万物,规则抚养爱护万物而不去做万物的主人,没有自己的欲望,可以用“小”来命名,因为“小”最接近“无”,“无”是万物的根本,规则最接近根本。万物遵从道,会按规则去做,规则却不主宰万物,可以命名为“大”,“大”是道的别称,也就是说任何伟大都要符合道所制定的规则。因此圣人始终不认为自己伟大,始终不认为自己比规则大,会按规则做事,所以才成就了其伟大。

〔解析〕这一章讲道与规则的关系。按老子对道的描述,“道,可道,非常道”,道可分成“常道”、“可道”。道生万物后,“常道”以一般规则来帮助万物,“可道”以具体规则来帮助具体的生物。《周易》认为道存在于六爻之中,六爻似龙,天在以六爻治理天下;老子认为道不是仅存在于六爻之中,从微观到宏观,道以“大”的方式广泛存在。《周易》丰卦之丰为大,丰卦崇尚文王和武王的伟大。老子认为,文王和武王是“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老子主张不要自大,因为人大大不过地,地大大不过天,天大大不过道。圣人大不过规则,所以圣人不自大。老子与《周易》都反对自大。老子认为,圣人不自大,会居于规则之下;《周易》认为,不自大要有谦,有谦会得到上天的保佑。老子和《周易》都认为规则在事物的发展变化中起着决定作用,《周易》的规则对万物起到制约作用,《道德经》的规则在帮助万物,两者都决定着万物的生长变化。综合起来看,不制约,万物生长会失去秩序;不帮助,万物将难以克服成长中遇到的困难。道既要用规则来约束万物,又要用规则来帮助万物,这样万物才能蓬勃生长。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大道广泛存在,可以帮助万物。《周易》之道体现在六爻的变化中,六爻在制约着万物的生长变化。

“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道为万物制定规则,是为了帮助万物,让万物能依靠规则而生长,而规则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周易》六爻将道具体化,初爻之道为难,二爻之道为蒙,三爻之道为等,四爻之道为顺,五爻之道为尊,六爻之道为争。老子认为,道不会说什么,《周易》将道具体化是很勉强的。(www.xing528.com)

“功成不名有”,规则使事情成功,却不占有成功的名声。《周易》大畜卦上九:“何天之衢,亨。”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上九是说,背负着上天使命的道路四通八达,行走在上面非常通畅。象传说,背负着上天使命的道路四通八达,是说天道在地上畅行,天下道路才会畅通。老子认为,上九是将天下道路畅通的美誉归于道,道可以有美誉,但规则使万物成功,却没有美誉。

“衣养万物而不为主”,道通过规则爱护养育万物,而规则不去做万物的主宰。《周易》姤卦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殒自天。”是说君王对待民众的利益,要像用杞树枝条保护瓜一样细心呵护,其中含有很深的道理。厉王不懂其中的道理,不知道保护瓜,只知道摘瓜,有违天道,所以上天借国人暴动让厉王从王位上坠落。老子认为,“以杞包瓜”是规则,厉王违背规则而被逐出国都,不是规则主宰了厉王被逐这件事,而是暴动民众让厉王从王位上坠落。

“常无欲,可名于小。”老子认为,道以规则帮助万物,规则却没有自己的欲望,可以命名为“小”,“小”接近“无”,“无”是万物的根本,“小”中存在着根本,所以遵从规则就是遵从根本。《周易》履卦初九:“素履往,无咎。”是说怀着朴素的愿望前往,没有过错。老子认为,规则使初九怀着朴素的愿望前往,规则没有自己的欲望,会限制君子的欲望,欲望小就不会违背道。

“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老子认为,万物归于道,是通过遵守规则才归于道,而规则并不做万物的主人,可以称之为“大”。万物再大也大不过规则,“大”最接近道,所以遵守规则就是尊奉道。《周易》否卦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是说大人负有倾否的使命,要取代国君成为新君。采纳厨子倾否取代的建议,没有过错,会给同类带来福祉。老子认为,大人的行为符合取代规则,同类才会归顺。但规则并没有成为大人和同类的主人,大人的取代行为符合取代规则,才成就大人的取代大事。在涣卦中,武王推翻殷纣是一场伟大的革命,革命要有道指引。武王和同类归于道,按革命规则去做,才取得伐纣的成功。在老子看来,规则并没有做武王的主人,武王制定的革命规则符合革命之道,才成就了武王的伟大。

“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所以圣人不认为自己比规则大,有所为遵从规则,成就了圣人的伟大事业。《周易》丰卦九四:“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象曰:“丰其蔀,位不当也。日中见斗,幽不明也。遇其夷主,吉行也。”九四是说,文王为了保护武王,采用丰的策略,将武王的辉煌遮盖起来,只露出星斗。君子前往,遇到平辈的主人武王,吉祥。象传说,文王已经去世,如果武王仍采用丰的策略,就是位置摆放不当。将武王的辉煌遮盖起来,只露出星斗,会使文王之位的继承问题变得幽暗不明。君子遇到平辈的主人武王,跟随武王前去继承文王之位,会吉祥。老子认为,武王为圣人,武王伟大而不自大,才会遵从规则,将自己的伟大遮盖起来,最终武王伐纣,成就了武王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