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易诠：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题解〕知靠学习,守靠德。有德就不会去征伐,不会去夺取天下神器。所以,为了修德,圣人会去甚、去奢、去泰。

〔原文〕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歔或吹,或强或羸,或(挫)[载]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译文〕打算夺取天下并为此做准备,我看他是迫不得已。天下是天帝设置的器物,不可以恣意妄为,也不可以强行夺取。恣意妄为会失败,强行夺取会失去。所以万物和人,或是自行,或是跟随,或是行动缓慢,或是行动迅疾,或是强壮,或是羸瘦,或是在建设,或是在损坏,都是命运决定的,处于极端状态的会发生变故。所以圣人要除去极端、奢侈和过分的想法和做法。

〔解析〕老子认为,德的作用是要求人们的行为要与道同,要与道同就要去除极端的、奢侈的、过分的想法和做法。按《周易》无妄卦的要求,就是要去掉妄的想法和做法。但老子不说去妄,而说要去甚、去奢、去泰,实质也是去妄。老子认为,无妄卦所说的无妄主要是针对君子,对圣人并不适用。有妄会使人丧失理智,圣人不会丧失理智,面对甚、奢、泰,圣人会做出理智的选择。圣人的选择与无妄卦之无妄无关,与道和德有关。圣人有道德,选择才会正确。老子认为,《周易》鼎卦中的玉铉之鼎是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者,执者失之”。老子看到,《周易》和现实中觊觎神器的人太多,他们野心太大,欲望太多,但都不会成功。所以圣人要去甚、去奢、去泰,王侯也要去甚、去奢、去泰,不要轻易去夺取天下。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春秋末期,强势诸侯都在跃跃欲试,要夺取天下。老子认为这些诸侯是形势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从历史上看,文王时就已谋求夺取天下,武王则从纣王手中取得了天下。老子崇尚古之道,应当明白武王伐纣有一个是否符合道的问题:如果符合道,春秋末期诸侯争霸,就是合理的;如果不符合道,武王就不应当伐纣。大概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老子说“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不仅是说春秋末期诸侯要夺取天下是不得已,也是在说武王伐纣也是不得已的行为。

“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面对春秋末期的诸侯争霸,老子并没有说夺取天下神器不符合道,而是说诸侯要夺取天下会失败,想控制天下会失去。《周易》颐卦颠颐势力要取代君王,被君王瓦解;解卦小人要取代王公,被君子擒获;震卦权贵要取代帝乙,意图没能实现;小过卦权贵要取代王公,王公则要消灭权贵。老子认为,这就是“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www.xing528.com)

“故物或行或随”,所以人有所动时,世上的事物或是自行,或是跟随。但“或行或随”的结果却有不同。《周易》损卦六三“一人行,则得其友”,王公要实行集权专制,会有朋友和大臣跟随;“三人行,则损一人”,奉行贵族民主制,决策权在多数人手里,王公随从多数,自己的利益会受损。老子认为“一人行”不要独断专行,“三人行”不能实行多数暴政,行与随都要符合道,不要走极端,否则行得快会难以跟随,随得紧有取代行的可能。

“或歔或吹”,歔是行动迟缓,吹是性急。《周易》旅卦六二:“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六二旅人性缓有“歔”,追求安逸,会让家人和主人失望。九三:“旅焚其次,丧其童仆,贞历。”六三旅人性急有“吹”,发生火灾,所有的打算都落空。所以做事过缓与过急都不妥当,应去除过分的行为。

“或强或羸”,强为强大,羸为瘦弱。中孚卦六三:“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六三小人用“强”,才敢欺负君子;君子有“羸”,打不过小人,只能“或泣,或歌”。六三小人用强,会激起众怒;君子有羸,不敢与小人斗,会彻底输给小人。所以小人不要过于强,君子不要过于“羸”。用强不符合道强会变弱,有羸方法不当难以胜强。

“或(挫)[载]或隳”,载为建设,隳为毁坏。剥卦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是说果实很大,但没有吃到,君子得到了可以乘坐的车子,小人扒了官府的房子。“君子得舆”,是将属于自己的果实让民众食用,得到民众的拥戴,民众的拥戴如车,可供君子乘坐。民众的拥戴为“载”,“小人剥庐”为“隳”。君子之载不要走极端,走极端会让应该得到果实的人得不到果实。小人之“隳”不要过分,只因没有攫取到硕果就扒了官府的房子,会有灾祸。所以行、随、歔、吹、强、羸都不要甚、奢、泰。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所以圣人要去掉极端的、奢侈的、过分的东西,也就是在行与随、歔与吹、强与羸、载与隳之间,不要极端、奢侈、过分。老子认为,《周易》履卦“武人为于大君”是在走极端,离卦颠颐势力烧杀抢掠也是在走极端;颐卦朵颐、鼎卦鼎食为奢;大过卦九二老年男子娶年轻女子为妻为过分。老子认为,圣人会去掉极端、奢侈、过分的想法和做法,一般人则很难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