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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张星烺

时间:2023-1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张星烺,字亮尘,又作亮丞、亮臣;江苏泗阳人。则张氏有此一书,已足以垂世不朽。论者尝以张氏与陈垣、向达、方豪并列,推为民国以来中外关系史研究的四大家,自当之无愧。[11]以其苦搜文献,及于域外,大有功德于天下后世,故拟为梁山泊军中走报机密的金毛犬段景住;段最善盗马,与时迁各有所长,今既以时迁配冯承钧,则以段配张,宜矣。

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张星烺

张星烺(1888—1951),字亮尘,又作亮丞、亮臣;江苏泗阳人。

十九世纪以降,西力东侵,东西交汇,为中国乃至东亚历史的主旋律,在此背景下,中西交通史遂成一代显学。[1]而斯学之兴,实由西人开风气之先,国人不过闻风而动,故治此业者,不能不以译介外人著述为急务,其事以冯承钧成绩独多,又不能不以汇辑中西史料为根本,其事则由张星烺一手包揽。

张氏为清末官费留学生,先后于哈佛大学柏林大学攻读化学,返国后供职于汉阳兵工厂、江苏省公署实业司等处;其父张相文以地学闻名,张氏自幼受其熏陶,对史地方面早有兴趣,故在从事化工职业的同时,即开始涉猎中外交通之学。后因患肺结核病,逐渐不能适应化学工作,至1926年受聘为厦门大学国学研究所所长,次年复任辅仁大学历史系教授兼系主任,从此遂专以史学为业。

按:近世吾国吾民震于西洋物质技术文明的先进,留学多偏重理工科目;然传统重文之风亦未绝,故又多有弃理从文者。如鲁迅郭沫若留日时皆习医,胡适留美时始读农学[2]傅斯年留欧时也曾学习实验心理学数学、物理学,皆其显例,不过张氏转行较晚而已。

张氏二十年代编著《中西交通史料汇编》,自是其平生的代表作。[3]是书旧版凡六册,引据中文文献二百七十余种,外文文献四十余种,区别为上古时代及中国与欧洲、非洲、阿拉伯、亚美尼亚、犹太、伊兰(波斯)、中亚、印度各编,并附以考辨及解说;虽有讹误,上古部分亦失于信古,[4]然取材浩瀚,条理分明,“自有是学以来,未有淹博若是者也”,[5]实为中西关系史的空前巨著,至今仍不可或缺。[6]朱希祖以清人马骕集上古史之大成的《绎史》与之相提并论,堪称得当。[7]盖其书虽曰史料汇编,但较之一般专著,在价值上实远为过之,在功用上尤无与伦比,亦近于张心澂《伪书通考》、陈登原《国史旧闻》、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之类,皆属为人之学的大著作,不过世人多利用其书而隐没其人耳。况且,洛阳纸贵如《管锥编》,究其实,不亦一高级史料汇编乎?则张氏有此一书,已足以垂世不朽。

在具体学术问题上,张氏最用力于《马可波罗游记》的译述,曾译英人亨利·玉尔的《马哥孛罗游记导言》及校注本《游记》第一册,并多有增补;又译拜内戴拖(Benedetto)新本《马哥孛罗游记》,另有引论性的单行本《马哥孛罗》。此外,有讲义《南洋史地》,实为以东南亚为中心的东西交通史及华侨史;专书《欧化东渐史》,则系近世西欧文明东被的简明概说。[8]其余散篇论文,除附录于《史料汇编》者外,略有《中国人种中印度日耳曼种分子》,考掘历代异族融入汉民族的线索;《唐时非洲黑奴入中国考》,辨析唐代昆仑奴的人种;《泉州访古记》、《中世纪泉州状况》,概述泉州在中外贸易及交流史上的事实;《中国史书上关于马黎诺里使节之记载》,钩沉元代罗马教皇专使访华的遗响;《斐律宾史上“李马奔”Limahong 之真人考(附林道乾事迹考)》,揭示明代海盗林凤、林道乾拓殖海外的史迹。[9]凡此皆多有可观,惜至今仍散落于旧刊,未编辑为论文集刊行,可见其人身后的萧条。[10]

按:古今世情,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而学人出版文集亦然;其显赫者插架万轴,流为俗学,而冷落者则遗书散逸,无人收拾,亦如香港娱乐圈所言之“跟红顶白”也。近世文史学人如伦明、但焘、邓之诚、瞿兑之、郑师许、钟凤年、陈登原、张次溪、刘铭恕、朱季海诸氏,各有造诣,而亦无论文专集传世,此非今日出版家之责耶?

论者尝以张氏与陈垣、向达、方豪并列,推为民国以来中外关系史研究的四大家,自当之无愧。[11]以其苦搜文献,及于域外,大有功德于天下后世,故拟为梁山泊军中走报机密的金毛犬段景住;段最善盗马,与时迁各有所长,今既以时迁配冯承钧,则以段配张,宜矣。

张氏因病症关系,未足四十即须发皆白,面孔却异常红润,台静农回忆:“一次他搭胶济火车,没得座位,张宗昌的兵看他那样的老,居然让座给他。援庵先生喜拿这事向他开玩笑,说他鹤发童颜,张宗昌的大兵都被感动了。”[12]他四十年代后期中风,去世时正值山河变色未久,举世趋新,人事翻覆,宜乎人学俱寂矣。

朱杰勤治中外交通亦称名家,对张著《史料汇篇》重作校订,亦有功之臣。

诗曰:丝绸之路汇西东,史学无非史料功。积腋聚沙岂容易,武林道是嫁衣功。

按:古龙小说《大旗英雄传》有所谓“嫁衣神功”,炼成此功者不能己用,非传予旁人不可。

注 释:(www.xing528.com)

[1]欧洲人之入中国,一由陆路新疆),相应乃有西域研究;一由海路(东南亚),相应有南海(南洋)研究;此外又渗透西藏,则有藏学。故西方汉学界的中西交通研究虽不失其独立性与实证性,但它作为学科的兴起,确有西方殖民主义的背景在。反顾中国学界,则素来重西域而轻南海(参张礼千《论南洋研究》,《文史杂志》第二卷第十一、十二期合刊),时至今日,新疆仍为我有,且新旧发现的文物史料极丰,故西域之学在域中仍属显学;而东南亚则自成一统,海洋考古发现似亦有限,故国内南海之学久已沉寂,近时虽以“海上丝绸之路”为号召,亦不过稍振旗鼓耳。按:冯家昇曾指出:“日人在东北的考古足与英人在新疆、法人在安南互相媲美。其收获之成绩随其政治势力之前进而推动,如朝鲜之考古始于明治之末,而收获于大正;辽宁热河之考古始于明治之末,而收获于昭和;吉黑之考古亦始于明治之末,而开展于‘九一八’事变以后。”(《日人在东北的考古》,《燕京学报》第十九期)梁容若亦谓:“日本人喜欢研究佛教遗迹,考究古代音乐建筑美术的沿革,因为这些跟日本文化亲属关系,到现在还是他们国民精神生活的一部分。法国人喜欢研究越南跟中国的关系史,俄国人喜欢研究蒙古的历史和社会组织英国人关于西藏民族跟喇嘛教有许多著述。”(《欧美与日本的汉学研究》,《中日文化交流史论》,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所论皆属同类现象。可见学科盛衰,实多与国家政治因素相关联,大抵与本国关系密切的学问则盛,与本国关系疏远的学问则衰。陈寅恪曾将西域、南海研究称为“近缘学”,即强调其与中国本部的邻近关系也(据向达《悼冯承钧先生》,《文讯月刊》第四号)。又,五十年代大陆批判伯希和《交广印度两道考》是“给帝国主义侵略探路而作”,《澳门之起源》是“为葡萄牙的殖民辩护”(《伯希和——帝国主义的御用学者》,《北京大学批判资产阶级学术思想论文集[科学研究大跃进专刊]》,高等教育出版社1958年版),自属上纲上线,将学术讨论等同于现实政治;但自时代背景观察,西洋人在学术上对南海交通的重视,固与其海上殖民扩张史相呼应也。

[2]胡适当时就读于康乃尔大学农学院,以后曹诚英与他相恋不成,亦研读农学,亦入康乃尔农学院(参沈卫威《曹诚英 胡适生命中的另一个“她”》,《胡适周围》,中国工人出版社2003年版),岂即爱屋及乌之意欤?

[3]此著原题《中西交通史料汇篇》。

[4]冯承钧评曰:“综观全书,用力甚勤。范围既广,自难免不有遗漏错误之处。此书就搜集材料方面,或可省学子翻检之劳,第就考证方面言,撰者面壁考证,似乎未免太多。”(《评中西交通史料汇编》)姚从吾尝谓:“张星烺先生的《中西史料汇编》,只是一个起头;自然作的不够,也不是一个人所都能作好的。我想还是一部书一部书整理的好。”(姚从吾1964年致萧启庆函,据王德毅《姚从吾先生年谱》,台湾2000年自刊本,页153)李璜亦谓:“谈中西民族的交通史,对于人名地名的比较,而臆断之者甚夥……在张星烺著之《中西史料汇编》里此类臆断最多。”(《谈伯希和的对音考释》,《法国汉学论集》,香港珠海书院出版委员会1975年版)皆攻其一面,稍嫌苛刻。

[5]语见齐思和《最近二年来之中国史学界》,《史学概论讲义》附录,天津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

[6]张氏后来积累材料数十万字,并有增补稿,惜已遗佚(据刘绍荣《张星烺和他的〈中西交通史料汇编〉》,《风云录》,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又见《辅仁往事》第一辑,北京辅仁大学校友会2006年编印)。中华书局七十年代重版时,朱杰勤删去上古部分,虽有理由,终有损于著作的完整;近时中华新版又重予恢复,列为前编。

[7]《中西交通史料汇编·序》。按:陈登原自谓其《国史旧闻》乃仿朱彝尊《经义考》、马骕《绎史》而作(《国史旧闻》第二分册序),则亦与张著体例略近。

[8]对此书的批评见方子铭《评张星烺氏著〈欧化东渐史〉》(收入桑兵、张凯、於梅舫编《近代中国学术批评》,中华书局2008年版)。

[9]张氏论林凤有云:“林凤率众至斐律宾,后于西班牙人之至吕宋仅三年;虽不幸失败,然为中西两种人最初争殖斐律宾之一段史事,值得注意。荷兰人于明末占领台湾,后为郑成功所逐。郑成功为得意英雄,林凤为失意英雄,成败虽不同,而二人扩张华人势力于海外则一也。……中国历朝不知利用海滨壮士,拓土海外。明朝海禁尤严,下海者即视为奸民盗贼,故中国海外势力不伸,以视英国以前收用海盗德雷克(Francis Dralce)以抗西班牙,获得海上霸权者,诚不啻霄壤矣。”(《斐律宾史上“李马奔”Limahong 之真人考[附林道乾事迹考]》,《燕京学报》第八期)对比古今中西,甚有史识,固不仅钩稽史料而已。

[10]张氏的著译至今尚无编目,可参余秉权《中国史学论文引得(1902年—1962年)》(香港亚东学社1963年版,页222—223);关于其整体的学术贡献,参王东平《张星烺先生对中西交通史研究的学术贡献》(《史学史研究》2002年第三期)。

[11]李东华《怀援庵与亮尘,念觉明与杰人——略论民国以来国人的中外关系史研究》,《方豪先生年谱》附录,台湾“国史馆”2001年版。按:另有韩振华,著述甚丰,有史料,有见地,似亦可与四大家并驾,惟年辈较晚,声名不振耳。

[12]《辅仁旧事》,《辅仁往事》第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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