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现代学林点将录》:地劣星霍闪婆王定六成果

《现代学林点将录》:地劣星霍闪婆王定六成果

时间:2023-1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王静如,原名振宇,号净之,笔名斐烈;河北深泽县人。及至二十世纪初,俄国探险家在今内蒙古额济纳旗黑水城遗址发现西夏文书近万件,堪比敦煌遗书之发现,西夏学遂渐成国际性的学问,尤以俄、日两国为优胜。王氏生涯平淡,学问冷僻,身后仅刊行《王静如民族研究文集》一册,集外的论文尚多。至尊汉学儒莲奖,此是支那第一人。[4]马学良《〈王静如民族研究文集〉序》,《王静如民族研究文集》,民族出版社1998年版。

《现代学林点将录》:地劣星霍闪婆王定六成果

王静如(1903—1990),原名振宇,号净之,笔名斐烈;河北深泽县人。

党项族为主体的西夏王朝,与辽、宋、金鼎足而峙,立国甚久,领土甚广,文教甚盛,然以元人不修其专史,在中国史学上地位卑弱。及至二十世纪初,俄国探险家在今内蒙古额济纳旗黑水城遗址发现西夏文书近万件,堪比敦煌遗书之发现,西夏学遂渐成国际性的学问,尤以俄、日两国为优胜。[1]国人研治斯学,以罗振玉之子福成、福苌最先,而王氏则后来居上者也。

王氏二十年代就读于北京民国大学语文系,开始接触汉语音韵学及印欧语言学,并得到黎锦熙、钱玄同赵元任的指导;后考取清华国学研究院,师从赵元任、陈寅恪,毕业后进入中研院史语所。

王氏年少力学,进境甚速,二十七岁时发表论文西夏文汉藏译音释略》,以汉语西北方音、藏译音、日本所存汉音与西夏文对照,为域内西夏语研究的滥觞;三十岁时更完成专题论文集《西夏研究》,为其平生最有影响的著作。其书凡三辑,包括佛经雕版、官印、国名、语言的考订,尤其重在通过夏、汉两种佛经文本的对勘以识别文字,[2]虽疏误不免,创获仍多;[3]其中《东汉西南夷白狼慕汉歌诗本语译证》一篇,以白狼语与西夏、西藏甚至彝族语言比较,考定其属藏缅语族,亦为重要的新说。[4]当时陈寅恪评曰:“西夏语为支那语同系语言之一,吾国人治其学者绝少,即有之,亦不过以往日读金石刻辞之例,推测其文字而已;尚未有用今日比较语言学之方法,于其同系语言中,考辨其音韵同异,探讨其源流变迁,与吾国语言互相印证发明者。有之,以寅恪所知,吾国人中盖自王君静如始。……虽其中或仍有俟他日之补订者,要已足开风气之先,而示国人以治国语之正轨,洵可称近日吾国学术界之重要著述矣。”[5]王即凭此著,于1936年获法国铭文学院东方学儒莲奖,为第一位以个人身份得奖的中国人

按:儒莲(Stanislas Julien)为近代法国汉学大家,儒莲奖有汉学界诺贝尔奖之誉。1932年中研院作为集体曾以《安阳发掘报告》获颁该奖,1937年洪业以《礼记引得序》获奖,以后饶宗颐(甲骨学)、潘重规(敦煌学)、廖伯源(汉代史)、郭丽英(佛教史)亦先后获此奖。

王氏一生论学,专注于西夏,此后尚有《佛母大孔雀明王经龙王大仙众生名号夏梵藏汉合璧校释》、《新见西夏文石刻和敦煌安西洞窟夏汉文题记考释》、《西夏语音系导言》,并主编《西夏文字典》(未刊);但观其基本的学术旨趣及方法,实际上在民族语言的比勘,与李方桂、马学良取径略同,皆代表十九世纪历史比较语言学在现代中国学界的回响。[6]故其所考,虽以西夏语为大宗,更涉及众多民族的语文:如《跋高本汉的上古汉语中的几个问题并论冬蒸两部》、《论开合口》、《论古汉语之腭介音》修正高本汉的汉语音韵学说,《辽道宗及宣懿皇后契丹国字哀册初释》、《契丹国字再释》最早尝试解读契丹文,《宴台女真文进士题名碑初释》以满文释读女真文,[7]突厥文回纥英武威远毗伽可汗碑译释》通过突厥文探讨早期回纥史,《论吐火罗及吐火罗语》、《重论arsi、argi 与焉夷、焉耆》论证吐火罗语即焉耆语、龟兹语,多属人所不能之作。[8]

此外,尚有政治史方面的《新莽革政及其失败》,经济社会史方面的《西汉的奴隶和佣假》,技术史方面的《论中国古代耕犁和田亩的发展》,虽非其所专长,亦积累深厚,足见其学力又不限于语言学。

王氏生涯平淡,学问冷僻,身后仅刊行《王静如民族研究文集》一册,集外的论文尚多。四十年代有演讲《二十世纪之法国汉学及其对于中国学术之影响》,以发表于沦陷区刊物,更罕见提及。[9]他三十年代曾访学西欧数年,流连法京,亲炙伯希和,故此演讲于法国汉学家交待详实,并有一定的学术史反思,国人论汉学史,此或为嚆矢欤?[10]

诗曰:西夏文明久化尘,掌中番汉自奇珍。至尊汉学儒莲奖,此是支那第一人。

按:西夏文献有《番汉合时掌中珠》一种,实即夏汉互译辞典,为通解西夏文的关键;而所谓“掌中珠”者,当取袖珍便携之义,与今语“掌中宝”正同,则其书犹今日英汉双解之快译通也。

注 释:(www.xing528.com)

[1]黑水城西夏文献几为俄人席卷而去,长期以来多未公布,且西夏语文又属畏途,故西夏学的声光远逊于敦煌学。按:朱希祖有谓:“余闻友人陈君寅恪言:‘现代所得西夏文最多者为俄国,德国仅有《莲花经》一种,亦不全,近吾国所出版之《西夏国书略说》及《西夏译莲花经》,即其绪余。至于西夏字典,俄人或已有之,然秘不示人,甚可慨也。’”(《西夏史籍考》,《西夏史论文集》,宁夏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此亦陈寅恪早年涉猎西夏语文的逸闻,附录于此。

[2]西夏佛经多译自中原,故早期研究者欲辨识其文字,多由西夏文佛经与汉文佛经的对译入手,如罗福成《西夏译莲华经考释》、陈寅恪《斯坦因Khara—Khoto 所获西夏文大般若经考》亦如此(参史金波《二十世纪西夏宗教研究》,《二十世纪西夏学》,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

[3]俄国名家聂历山批评王氏“大多数著作都属于早熟的和急就的。其中他对几乎所有西夏文献的解读都将一个字与另一个字混为一谈,所下的结论过于匆忙。……试图对很多字进行解读,但他所拟的读音完全没有根据,其中许多只不过是个大概的读音,而某些读音简直就是臆造”(《西夏文字及其典藏》,《国外早期西夏学论集》[2],民族出版社2005年版);他以西夏语与羌语、弭药语比较,日本西田龙雄原指其“西夏语推定音仍难使人信服,因此比较研究结果并不成功”(《西夏语研究发展简史》,许章真译《西域与佛教文史论集》,台湾学生书局1989年版);史金波亦说他“虽已开始研究《过去庄严劫千佛名经》卷末发愿文,但却与其中记载西夏译经、校经的重要资料失之交臂;在研究西夏皇帝题款时,将惠宗和崇宗的尊号颠倒,不无遗憾”(《二十世纪西夏宗教研究》)。

[4]马学良《〈王静如民族研究文集〉序》,《王静如民族研究文集》,民族出版社1998年版。

[5]《西夏文佛母大孔雀明王经夏梵藏汉合璧校释序》,原载《西夏研究》第一辑(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单刊甲种之八),收入《金明馆丛稿二编》。陈氏所谓“吾国人治其学者绝少,即有之,亦不过以往日读金石刻辞之例,推测其文字而已”云云,当指罗福成、福苌兄弟而言。

[6]参冯蒸《大匠示人以规矩——从王静如先生教我音韵学看王先生的治学方法》(《新学术之路: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七十周年纪念文集》下册,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98年版;《冯蒸音韵论集》,学苑出版社2006年版);又冯蒸《王静如先生治学方法管窥——忆王静如先生教我音韵学》(《学林往事》中册,朝华出版社2000年版)。

[7]王锺翰五十年代日记有云:“程溯洛借我《史学集刊》第三集,看王静如《宴台碑初释》,抄自伯希和所讲无疑。从不谙女真文(动词如杜里卜连为中字,又如木忒□黑为成字,其语尾变化之卜连与□黑均一字未提),不谙满文(如嫩斡□朵为内宫或内殿,而误分嫩斡□为殿、朵为内,不知满文内为Dolo,而竟将朵罗作Doro,皆笑话也),可证也。”(《王锺翰手写甲丁日记》,2005年自刊本,页226)王作容有错误,然王锺翰乃推断其为抄袭,似嫌鲁莽;王锺翰当日以掌握马克思主义先进方法自居,于考据派史家如孟森、金毓黻、顾颉刚、谢国桢、陈述皆极表轻蔑,不独于王静如如是也。

[8]参李明《王静如》,《中国现代语言学家》下卷(第三分册),河北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

[9]载《国立华北编译馆馆刊》二之八(民国32年8月)。按:王氏另有《冯承钧教授传》(《燕京学报》第三十期)、《吐火罗语考·序》(冯承钧译《吐火罗语考》),皆不见于王龙友所编王氏著译目录(《王静如民族研究文集》附录;《西夏研究》第五辑附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

[10]此前李璜曾编译沙畹的《法国汉学小史》(《古中国的跳舞与神秘故事》附录,中华书局民国22年版),但并非己作,叙述亦仅至二十世纪初年;而王作则叙述二十世纪以来,即法国汉学史上最辉煌的时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