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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刑星菜园子张青杨宽-现代学林点将录

时间:2023-1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杨宽,字宽正;江苏青浦人。杨氏在学说上多被归入古史辨派,但究其实,他与顾颉刚并无师承关系,见解亦与顾颇有歧异,不过古史辨的盟军而已。杨氏一击而中,但稍后即由上古史转向战国史,由想像的历史转向实际的历史。大抵而言,杨氏治学有系统,勤著书,而在考证上未尽精深。[7]其说未必尽是,然于杨氏则可称知言。[2]顾颉刚谓:“《古史辨》第七册,最应注意的,是一支生力军的加入,那便是杨宽先生的《中国上古史导论》的发表。”

地刑星菜园子张青杨宽-现代学林点将录

杨宽(1914—2005),字宽正;江苏青浦(今属上海)人。

杨氏在学说上多被归入古史辨派,但究其实,他与顾颉刚并无师承关系,见解亦与顾颇有歧异,不过古史辨的盟军而已。[1]

杨氏早年就读苏州第一师范(后改为苏州中学),高中时即开始撰写关于《墨子》的论文;后考入上海光华大学中国文学系,师从蒋维乔、吕思勉、钱基博,并在蒋的指导及参与下,与沈延国、赵善诒合纂《吕氏春秋汇校》。毕业后曾任广东省立勷勤大学(广西梧州)教育学院文史系讲师,期间完成《中国上古史导论》讲义,当时年仅二十四岁,不愧为“疑古”阵营的生力军[2]

按:顾颉刚揭示出“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为现代史学的重大发明,但他受晚清今文经学熏染较深,倾向于将此现象归因于“托古”与“造伪”;而杨氏《导论》的要旨,则是自神话学立场,将古史的“层累”现象归因于神话的演变分化。童书业将杨著收入《古史辨》第七册上编,并评论:“顾颉刚先生以后,集‘疑古’的古史学大成的人,我以为当推《中国上古史导论》的著者杨宽正先生。虽然他俩在古史上的见解有着很多的不同点。杨先生的古史学,一言以蔽之,是一种民族神话史观。他以为夏以前的古史传说全出各民族的神话,是自然演变成的,不是有什么人在那里有意作伪。……他确代表了‘疑古’的古史观的最高峰!……有了分化说,‘累层地造成的古史观’的真实性便越发显著:分化说是累层说的因,累层说则是分化说的果!”[3]则杨氏堪称古史辨学派的修正主义矣。

杨氏一击而中,但稍后即由上古史转向战国史,由想像的历史转向实际的历史。[4]战国史事年代紊乱,实较春秋史更难梳理,故他一开始即由史料考订及系年入手,以近三年之力编成《战国史料编年辑证》初稿;在此基础上,五十年代写出《战国史》一书,论述周详而深入,至今仍为战国时期无可替代的全史,也是他最有影响的著作。[5]他先全面整合史料,再进而撰写专书,实可作为史学编纂的典范。而《辑证》历经半世纪亦定稿出版,洋洋千余页,足见其史料上的深厚功夫;他又主编《战国会要》,将战国史料分类汇辑,与《辑证》一横一纵,正可相辅为用。

五六十年代,他受马克思主义史学风气影响,同时汲取比较史学及民族学观念,又探讨西周社会问题,以社会组织(井田与村社、乡遂、宗法与贵族)及制度(“礼”)方面的论说最有价值,皆见其论文集《古史新探》;后来另编撰《西周史》,容纳《新探》的旧说,但新写部分较简略,内容参差不齐,并非一部均衡的断代史。此外,著有专史《中国历代尺度考》、《中国古代冶铁技术的发明和发展》、《中国古代冶铁技术发展史》、《中国古代陵寝制度史研究》及《中国古代都城制度史研究》,后二种皆关涉建筑考古,互为依赖,用力尤深。[6]历年主要的散篇论著则汇辑为《杨宽古史论文选集》,从土地制度到行政制度,从年代到文献,从神话到诸子,论题亦甚丰富。

大抵而言,杨氏治学有系统,勤著书,而在考证上未尽精深。童书业曾对顾颉刚表示:“现在人所作历史研究文字,大都经不起复案,一复便不是这回事。其经得起复案者只五人:先生、吕诚之(思勉)、陈寅恪、杨宽、张政烺也。……杨宽所作,巨细无遗矣,而结论却下得粗。”[7]其说未必尽是,然于杨氏则可称知言。

杨氏历任上海博物馆馆长、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所长、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八十年代移居美国后即罕露头角,故著作虽多,终有如大陆学界的游魂。

杨著《战国史》将楚灭越年代定于楚怀王二十三年(公元前306年),蒋天枢不以为然,撰文否定之;[8]据说两人因此结怨,蒋有云:“想不到,一篇文章得罪了一个朋友!”[9]足见商榷学术,欲不涉人事,又谈何容易?郭沫若有言:“昔人有一字之师,今人有一语之敌。”[10]此之谓也。

诗曰:古史当年有导论,后来战国最专门。儒林文苑多相忌,恩怨由来为一言。

注 释:(www.xing528.com)

[1]杨氏所撰第一篇论文《墨经校勘研究》,曾投往《燕京学报》,但被顾颉刚压下未刊(《历史激流:杨宽自传》,台湾大块文化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05年版,页71—72);以后杨作文怀念顾氏,也未自居弟子列(《顾颉刚先生和〈古史辨〉》,《顾颉刚学记》,三联书店2002年版;又见《顾颉刚先生学行录》,中华书局2006年版)。

[2]顾颉刚谓:“《古史辨》第七册,最应注意的,是一支生力军的加入,那便是杨宽先生的《中国上古史导论》的发表。”(《当代中国史学》,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页124)

[3]《古史辨》第七册《自序二》。另参王汎森《古史辨运动的兴起》,台湾允晨文化实业股份有限公司1987年版,页280—288;吴少珉、赵金昭《二十世纪疑古思潮》第三章第四节(张京华执笔),学苑出版社2003年版。

[4]日本贝塚茂树指出:“以批判旧文献为主要任务的疑古派,决不会对于释古派研究新史料如甲骨文金文的成绩漠不关心。从疑古派中出现了像杨宽先生这样的人物,在充分摄取释古派的方法和成果的同时,正积极开拓一个可以称为‘新释古派’的新境地。它暗示着一条可以推动现代的古史研究的前进途径。”(《中国古代史学的发展》,据尾形勇《中国皇帝陵的起源与变迁·日文译本后记》引,《中国古代陵寝制度史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亦可说明杨氏论学取向的转变。按:陈梦家早期探究商代神话,后来亦由虚而实,转向出土文献研究(甲骨、铜器、简牍),与杨氏有趋同处;杨重史事,陈重史料,而皆综述之学也。

[5]此书八十年代修订重版,至九十年代再刊增订版,根据新出考古材料补充论证,并取消“奴隶制”、“封建制”、“地主阶级”之类概念。

[6]杨氏自言两书“可说是关系亲密的姊妹篇。历代君王实行‘事死如事生’的礼制,陵园中陵寝的布局和规格,常常是按照生前所居都城格局来设计的,因而研究陵寝制度就必需研究都城制度。而当我们深入研究都城制度时,却又不得不将它与陵寝制度结合起来探讨”(《中国古代都城制度史研究·序言》,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他以地下的墓葬制度与地上的城市布局相印证,可算一种特殊的“二重证据法”;而分别成书,各有侧重,又可谓一鸡两吃,善为利用。

[7]顾颉刚1958年1月12日日记(据童教英《从炼狱中升华——我的父亲童书业》引,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页198)。

[8]《“楚灭越在怀王二十三年”说平议》,《论学杂著》,中州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按:李学勤亦质疑楚怀王灭越说(《关于楚灭越的年代》,《李学勤集——追溯·考据·古文明》,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杨氏针对李作曾有驳议(《战国史[增订本]·后记》,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关于越国灭亡年代的再商讨》,《杨宽古史论文选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但对蒋作则未见回应。

[9]朱浩熙《蒋天枢传》,作家出版社2002年版,页209—210。

[10]见唐兰《古文字学导论·自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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