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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明星铁笛仙马麟,劳榦的现代学林点将录

时间:2023-1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劳榦,字贞一;湖南长沙人。劳氏1930年毕业于北大历史系,随即进入中研院史语所,并因缘时会,参与居延汉简的整理工作,于其学术取向深有影响。至三十年代初,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于甘肃古居延旧地发掘汉简上万枚,为简牍学史上的空前发现,始成专门之学。文毅,劳崇光谥号。关于劳氏早年经历,可参邢义田《行役尚未已,日暮居延城——劳榦先生的汉简因缘》。

地明星铁笛仙马麟,劳榦的现代学林点将录

劳榦(1907—2003),字贞一;湖南长沙人。

陈寅恪尝评杨树达云:“百年以来,洞庭衡岳之区,其才智之士多以功名著闻于世。……独先生讲授于南北诸学校,寂寞勤苦,逾三十年,不稍间辍。持短笔,照孤灯,先后著书高数尺,传诵于海内外学术之林,始终未尝一藉时会毫末之助,自致于立言不朽之域。”[1]陈氏此处立论,稍嫌一偏。盖晚清曾胡左号令天下以来,湖湘豪杰之士闻风而起,固多致力于军政事功,[2]然以学问文章成名者实亦甚多,如王闿运、皮锡瑞、王先谦、叶德辉、苏舆、章士钊、李肖聃、余嘉锡、曾运乾、刘永济、谭戒甫、辛树帜、瞿兑之、左舜生、蒋廷黻、马宗霍、周谷城、向达、沈从文刘大杰、徐梵澄、瞿同祖、张舜徽、邹衡、杨小凯辈,皆一时俊杰,非仅杨树达而已。而劳氏为清季湘籍大员劳崇光后人,[3]不求显宦,以学者终其生,亦可谓“自致于立言不朽之域”者矣。

劳氏1930年毕业于北大历史系,随即进入中研院史语所,并因缘时会,参与居延汉简的整理工作,于其学术取向深有影响。

按:清末民初之际,英人斯坦因多次探险中亚,据其第二次所得,罗振玉、王国维有《流沙坠简》;据其第三次所得,张凤有《汉晋西陲木简汇编》,陈邦福有《汉魏木简义证》;是为国人治简牍学的前驱。惟当时简牍数量未丰,考释亦不过零敲碎打。至三十年代初,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于甘肃古居延旧地发掘汉简上万枚,为简牍学史上的空前发现,始成专门之学。

此后抗战发生,汉简照片两度毁于战火,惟有劳氏手头保存大多数照片副本,四十年代整理为《居延汉简考释》释文四册、考证二册,赴台后重编作《居延汉简》图版之部、考释之部,在当时为居延汉简研究的唯一依据。晚年尚有《汉晋西陲木简新考》一种,系对张凤《汇编》所收简牍的释证。

凭藉汉简材料及其整理心得,劳氏乃“取地下之实物与纸上之遗文互相释证”,[4]撰《从汉简所见的边郡制度》、《汉代兵制及汉简中的兵制》、《汉代的亭制》、《汉朝的县制》、《再论汉代的亭制》及《释汉简中的“烽”》等,于两汉政治制度,尤其是边防制度,固多有创获。

不过,汉简作为史料终嫌零碎,在性质上亦有局限,劳氏所以能发挥汉简的史学功用,盖得力于其传世文献的功底;纵不依赖新出汉简,仅凭他对传世史料的梳理,其汉代史的成就实亦足以卓然自立。[5]其于政治史,如《论汉代的内朝与外朝》、《汉代察举制度考》、《秦汉九卿考》、《汉代政治组织的特质及其功能》、《汉代尚书的职任及其与内朝的关系》及《霍光当政时的政治问题》;社会史,如《汉代奴隶制度辑略》、《论汉代的游侠》、《汉代的雇佣制度》、《汉代的豪彊及其政治上的关系》;经济史,如《汉代黄金及铜钱的使用问题》;思想史,如《论“家人言”与“司空城旦书”》、《〈盐铁论〉所表现的儒家法家思想之一斑》,皆堪称力作。其引证周到详实,解释亦平易通达,[6]更能据后世或外域的历史情状作合理的比较与说明,如以清代军机处解释汉代内朝,以民国的乡镇公所、警察派出所说明汉代的乡、亭,以日本幕府的体制比照霍光当政的局面,皆甚得当。[7]

此外,于历史地理、历法、古文字、古文献、民族史、文学史及神话信仰等众多领域皆有论述,又不仅两汉史而已。

总计其平生著述,专业论文多达近二百篇,其要者先后汇辑为《劳榦学术论文集甲编》、《汉代政治论文集》及《古代中国的历史与文化》;[8]另有断代史《秦汉史》、《魏晋南北朝史》及通史《中国史纲》,则皆普及之作耳。

劳氏论学,多承史语所作风,曾撰文表示排斥“历史的解释”,以为“历史的解释”与“历史的考订”乃是“两条不同的路线,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遭至徐复观的反驳,为五十年代台湾学界的小小风波;[9]但劳氏所谓“历史的解释”,实指黑格尔、马克思以至斯宾格勒、汤因比式的历史形而上学(思辨的历史哲学),他本人并非仅能寻章摘句的考据家,也不排斥一般性的历史解释,徐氏借题发挥,其意在打击史语所欤?

诗曰:近世湖南多霸才,却甘翰苑作书呆。战云焦土心犹定,汉简居延费剪裁。(www.xing528.com)

注 释:

[1]《杨树达积微居小学金石论丛续稿序》,《金明馆丛稿二编》。

[2]试看国民党方面的黄兴、谭延闿、宋教仁周佛海、贺衷寒、邓文仪,共产党方面的毛泽东蔡和森贺龙刘少奇彭德怀李立三罗荣桓粟裕,皆头角峥嵘的三湘之士,可谓盛矣。

[3]杨树达1937年3月日记:“余让之(逊)世兄见告,劳贞一(榦)与渠书,谓读余《论丛》金石跋文,极佩服。劳君为文毅后人,湘士中后起之秀也。”(《积微翁回忆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页130)文毅,劳崇光谥号。关于劳氏早年经历,可参邢义田《行役尚未已,日暮居延城——劳榦先生的汉简因缘》(台湾《古今论衡》第八期)。

[4]语出陈寅恪《王静安先生遗书序》。

[5]陈寅恪有云:“自昔长于金石之学者,必为深研经史之人,非通经无以释金文,非治史无以证石刻。群经诸史,乃古史资料多数之所汇集,金文石刻则其少数脱离之片断,未有不了解多数汇集之资料,而能考释少数脱离之片断不误者。”(《杨树达积微居小学金石论丛续稿序》)再云:“必须对旧材料很熟悉,才能利用新材料。因为新材料是零星发现的,是片断的。旧材料熟,才能把新材料安置于适宜的地位。……在今日能利用新材料的,上古史部分必对经书很熟,中古以下必须史熟。”(据蒋天枢《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增订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页96-97)又,饶宗颐谓“先宜广读经传,庶几于卜辞有所藉手;良以舍经传无以旁通卜辞,其谓有卜辞而传记可废者,无是理也”(周鸿翔《商殷帝王本纪·序》,香港1958年刊本);严耕望亦表示:“旧史料人人能见,而且全面,是研究历史的基础。新发现的史料虽然珍贵,但不易得,而且新史料都是片面的,残缺不全。只有对旧史料熟悉,才有能力去利用新史料;否则即使有幸见到新史料,也不知是何物,更谈不上利用。”(据廖伯源《严耕望先生传略》,《充实而有光辉——严耕望先生纪念集》,台湾稻乡出版社1997年版)凡此皆各人经验之谈,无论治殷史,治唐史,在运用新史料方面,固与治汉史消息相通也(另参傅斯年《史学方法导论》第一章,《傅斯年全集》第二卷,湖南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严耕望《治史经验谈》第一章,《治史三书》,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牟润孙《学兼汉宋的余季豫先生》,《海遗杂著》,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

[6]劳氏自谓:“我一直觉得不仅要注意正面的证据,更重要的是一定要特别经心到反面的证据。不随便希求得到任何惊人的议论或惊人的成果,而只求对于历来相承的疑点,能够做得‘怡然理顺,涣然冰释’。因为有意或无意的忽略反面的证据,结果便会做的‘浮光掠影’一点也靠不住;如其只求惊人而不求理顺,那就一定被虚矫之气所蒙蔽而不容平心静气去推理,结果也仍然是靠不住。”(《劳榦学术论文集甲编·自序》,亦收入《汉代政治论文集》,台湾艺文印书馆1976年版)其意可取。按:严耕望也强调不能忽略反面证据(《治史经验谈》第二章),可参。

[7]见《汉代尚书的职任及其与内朝的关系》、《再论汉代的亭制》、《霍光当政时的政治问题》,皆收入《古代中国的历史与文化》。

[8]劳氏于其重要论著多有自评,见《劳榦学术论文集甲编·自序》、《古代中国的历史与文化·自序》、《几篇重要文字概述》(《新学术之路: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七十周年纪念文集》,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98年版)。

[9]劳榦《历史的考订与历史的解释》,《中国的社会与文学》,台湾传记文学出版社1969年版;徐复观《两篇难懂的文章》,《中国学术精神》,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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