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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学林点将录:地然星混世魔王樊瑞、周法高

时间:2023-1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周法高,字子范;江苏东台人。[3]周氏在中学时代寄住姑丈王瀣(冬饮)家,王为中央大学中文系教授,亦旧学名宿,周氏甚受熏陶,此亦其承续南高学风之一途。[5]周氏早年喜作旧诗,有《早岁歌诗》存世,最体现其南高趣味;他自谓“三十年前之我与今日之我前后判若两人,一主词章,一主考据”,则可见其学问旨趣由南高向北大的转移。

现代学林点将录:地然星混世魔王樊瑞、周法高

周法高(1915—1994),字子范;江苏东台人。

五四前后学界曾有“南高北大”之目,“南高”,即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后改制为东南大学;大抵南高守旧,北大趋新,一时南北势成水火,学衡派敌视新文化运动,柳诒徵师徒批评古史辨派,无不带有南北相争的背景在。[1]而周氏承继两派的学术传统,折衷其间,乃有“我们一方面要能了解旧资料,一方面要能充分利用新资料,才能允得其中,汇南高北大精神于一炉,合古今中外而治之”的壮语,[2]可称南北之调人。

周氏三十年代考取中央大学,而中大在渊源、师资及学风上多承东南大学的遗绪,侧重旧学,故他径以南高学统的传人自居;[3]但大学毕业后,他带艺投师,转投北大文科研究所,以后更谢绝母校聘请,进入与北大关系密切的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则终以南高余裔而归北大阵营矣。

周氏一生著论,以语文之学为主干,既得力于旧式音韵学的根基,亦有赖于近代语言学的锻造,正可代表南北学术宗旨的合流;[4]又多涉猎文史之学,偏好旧体诗文,则受南高风气熏染为多。[5]

其语文研究,以语法方面最为突出,《中国古代语法》系列的称代编、造句编(上)及构词编三巨册,材料不厌其详,分析细致入微,且能借鉴美国结构语言学的语法理论,为古汉语语法的空前巨著;[6]次为音韵,早期有《广韵重纽的研究》、《切韵鱼虞之音读及其流变》、《说平仄》及《玄应反切考》,[7]后期有《论切韵音》、《论上古音》及《上古汉语和汉藏语》,亦多有发明;再次为文字,有考释丛刊《金文零释》。其考证性论文先后汇刊为《中国语言学论文集》、《中国语文论丛》、《中国音韵学论文集》,综述性论文则收录于《中国语文研究》,亦多见其心得;另编纂《汉字古今音汇》、《金文诂林》、《金文诂林补》,网罗众说,断以己见,皆所谓“结账式的研究”,[8]有功德于后学甚大。

其文史研究,范围极广,包括札记体的《汉堂读书记》及《续记》,论评性的《汉学论集》,另如辨析上古历法疑难的《西周年代新考》、《武王克商的年代问题》,亦得意之作。[9]

今日举世皆知陈寅恪晚年“著书唯剩颂红妆”,究心于钱谦益、柳如是事迹,而多不知身在海外的周氏于此编撰亦甚丰,亦美人名士之功臣。其考辨钱氏生平与作品的文字,收入《钱牧斋吴梅村研究论文集》,另编辑《钱牧斋柳如是佚诗及柳如是有关资料》、《(足本)钱曾牧斋诗注》、《牧斋诗注校笺》及《钱牧斋先生年谱》多种;更撰《柳如是事考》,表彰钱柳参与反清复明运动的秘史,固与义宁陈氏异曲同工也。

按:周氏论学,自认多承受陈氏中年学说的暗示,尝谓:“余于寅恪先生,虽所学不同,然受其影响则至深且巨。其著作已刊行者,得尽读之。先生有《四声三问》,余则有《说平仄》,先生精研华梵对音,余则有《切韵鱼虞之音读及其流变》……先生有《读哀江南赋》,余则有《颜之推观我生赋与庾信哀江南赋之比较》……可谓‘夫子步亦步,趋亦趋矣。’尤有进者,先生笺证元白诗,余则笺证钱(牧斋)吴(梅村)诗;先生精研南北朝史事,余则有《颜氏家训汇注》。”[10]此时复继踵晚年陈氏而治钱柳问题,则其于寒柳之学,自壮及老,皆可谓追随其后矣。[11]

又,周氏四十多岁后视网膜几度脱落,视力受损,时常摔倒,最严重时曾骨折七处。[12]则其人之身,不亦近乎“失明膑足”的寒柳翁欤?

诗曰:文史分歧亦贯通,语音语法更专攻。我闻居士谁低首,不独废残寒柳翁。

按:柳如是自号“我闻居士”,盖“如是我闻”为佛经开篇熟语,故藉“我闻”二字以隐括“如是”之名耳。

注 释:

[1]胡适后来表示:“南高以稳健、保守自持,北大以激烈、改革为事。这两种不同之学风,即为彼时南北两派学者之代表。”(《胡适日记全编》附录剪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五册页121-122)学衡派的张其昀则言:“自南京高师成立以来,北大南高隐然为中国高等教育之二大重镇。时人有北大重革新,南高重保守之语,其说盖起于胡适之……”(《刘伯明先生逝世纪念日》,《国风》第一卷第九号;据沈卫威《“学衡派”谱系——历史与叙事》转引,江西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页350)胡先骕也有谓:“当五四运动前后,北方学派方以文学革命,整理国故相标榜,立言务求恢诡,抨击不厌吹求,而南雍师生乃以继往开来,融贯中西为职志。……自《学衡》杂志出,而学术界之视听以正,人文主义乃得与实验主义分庭而抗礼。”(《朴学之精神》,据胡宗刚《胡先骕先生年谱长编》引,江西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页234-235)亦针对北大与胡适而言。(www.xing528.com)

[2]《何谓汉学》,《汉学论集》,台湾正中书局1965年版。后来周氏自评:“二十多年前,我在《何谓汉学》一文说:‘汇南高北大精神于一炉,合古今中外而治之。’在四十多年的学术生涯中,我是这样做的。你们想想看,真要是能把时间、空间聚为一炉而治之,是什么样的学问境界,任何人都不能当。”(《周法高自述》,《世纪学人自述》第五卷,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

[3]周氏在中学时代寄住姑丈王瀣(冬饮)家,王为中央大学中文系教授,亦旧学名宿,周氏甚受熏陶,此亦其承续南高学风之一途(《周法高自述》)。

[4]李方桂谓:“周法高是位十分优秀的汉语语言学家。他研读了大量汉语文献、古文献,对中国音韵学的《切韵》系统十分熟悉。另一方面,他不是特别——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他对语言学理论不是十分熟悉。”(《李方桂先生口述史》,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页87)可见他仍不无旧派语文学的作风。

[5]周氏早年喜作旧诗,有《早岁歌诗》存世,最体现其南高趣味;他自谓“三十年前之我与今日之我前后判若两人,一主词章,一主考据”(《早岁歌诗·自序》,据周世箴《周法高先生的学术与人生》引,《新学术之路: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七十周年纪念文集》下册,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98年版),则可见其学问旨趣由南高向北大的转移。

[6]原计划作造句、构词、称代、虚词四编,但造句编(下)、虚词编未成(参《中国古代语法·构词编》自序)。

[7]此数文构成其硕士论文《玄应音研究》,其中以《广韵重纽》一篇最为出色,周氏晚年表示:“早期的研究有时候会超过后来的研究。……我在以后四十余年中竟然没有写出一篇比《广韵重纽的研究》一文更好的文章,真是使我颓丧得很。后来虽然有充足的功力、绵密的组织,可是在创见方面却缺少了一点冲劲。”(《周法高自述》)

[8]周氏自言“无论研究哪个问题,总是尽量能将有关资料搜集齐备,而且资料越丰富越好。然后再加以分析、归纳整理,做一种结账式的研究。……有一些学者(例如陈寅恪先生)的著作方式和我不同,他们的文章只将自己的心得或有特出前人见解的部分写出,不是自己的见解就不写……凡是第一流的研究,一定要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至于表达方式则各有不同,一种是像陈寅恪先生一样的方式,一种是综合的方式。在我主编的《金文诂林》等三套书中就有我下的案语一千多条,就这点来说,和丁福保的《说文解字诂林》只排列前人资料的方式是绝不相同的”(《周法高自述》)。

[9]周氏自称著述最满意者,专著为《中国古代语法》及《中国语文研究》,论文为《广韵重纽的研究》、《西周年代新考》及《武王克商的年代问题》(《周法高自述》)。

[10]《读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台湾《大陆杂志》第六十五卷第四期。

[11]周氏自述其《柳如是事考》的撰写动机云:“在十几年前,就听说史学界的前辈陈寅恪先生晚年研究柳如是的生平。……陈先生晚年研究柳如是,当然有他的用意,可惜没有人把他的文章带出来出版,我们只好空等了,为了弥补这一个缺陷,我不辞鄙陋,婢学夫人,写成本文,希望陈先生的大作早日出现,使本文能够早日作废。”(《柳如是事考自序》,1978年自刊本)以后他又有订正陈著的《读〈柳如是别传〉》,以及由陈著引出的《钱牧斋陈寅恪诗札记》(见《钱牧斋吴梅村研究论文集》,台湾“国立”编译馆1995年版)。

[12]周世箴《周法高先生的学术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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