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教育学界有很多自称“发明”了某某理论、某某学派,然而这些理论、学派的生命力到底有多强,寿命有多久,常常是令人怀疑的。原因就在于我们对什么是一个好的教育研究缺乏一种清晰的判断和认识。这里笔者班门弄斧,以自己的理解提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在笔者看来,一个好的教育研究至少应该具备四个方面的要件或标准。
第一是好的教育研究要有基础性学科的知识作为支撑。这里涉及一个基础学科和应用学科关系的问题,社会科学中的基础学科像经济学、社会学、人类学、政治学和心理学,以及人文学科中的基础学科像文学、历史和哲学、艺术学科,是对人类社会基础性的认识,它们为作为应用学科(领域)的教育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分析工具,在此基础上出现了教育经济学、教育社会学、教育人类学、教育政治学、教育心理学、教育史、艺术和文学教育等。为何好的教育研究一定要有基础学科作支撑?因为有了基础学科的支撑,相应的教育研究才会有生命力,会随着基础学科的进展而不断地焕发新的生命力。相反地,有很多教育理论来自教育学界的自创,在笔者看来,这些教育理论往往生命力有限,会随着“创立者”的退休而逐渐弱化,原因就在于其没有找到基础学科的支撑,当一种教育理论仅仅依靠个别权威学者的声望和影响力去维持的时候,它也会随着这种声望和影响力的流失而弱化。20世纪80年代很多教育学界“自创”的理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了解了,同样地,目前很多“自创”的理论在二十年、三十年后恐怕也会遇到类似的命运。
第二是好的教育研究必须结合一线的教育实践。仅仅依靠基础学科的一些“理论”“方法”“工具”,简单更换成教育的“数据”“事实”并不能获得更深入的发现,还必须深入到学校一线教师和学生的实践中,才可能做出深入的分析。这里不得不说教育学界出现的一种“工具主义”的研究取向,就是简单地将基础学科的方法和手段应用到教育中的做法,其中尤其以量化研究的问题更为突出,研究者往往不深入学校教师和学生的实际,仅仅将教育研究当作一种数量化的运算来看待,这样的研究也不可能是好的教育研究。
第三是好的教育研究应当包含研究者自己的真实体验。也就是说,教育研究者应尽可能将研究的主题同自己的真实生活、工作体验结合起来,这种结合的意义在于,令研究者能够对研究的真实意义和价值有更为清晰的判断,而不是“制造”出来的研究意义和价值。这个问题实际上涉及的是教育研究者的工作动机:我为什么要研究这个问题?是为了发文章、评职称、拿课题、获大奖,还是我真的认为这个问题值得深入研究,我真的觉得这个问题本身有趣、有挑战性、吸引我的注意力?长期来看,不同的研究动机本身已经决定了研究的创造性水平高低。(www.xing528.com)
第四是好的教育研究要有跨越学科分工的综合性判断。也就是说,尽管研究的是教育的某一主题,如教育学的、教育史的、教师教育的、比较教育的、教育经济与管理的、教育心理学的、教育社会学的,等等,但是研究者又需要跳出这种传统的专业分工的视角,原因就在于教育作为应用领域、应用学科,其不同于基础学科,不仅关心“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是这样的?教育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更为关心“如何让现在这个世界更好?如何让教育更好?”后一个问题可能是教育研究更为关注的,教育问题本身只能通过综合性的解决方案才可能得到更好的解决。专业化分工往往仅仅提供了有关教育问题改善的一个侧面,只有通过综合性的视角和方法才可能对教育问题进行全面的诊断和解决。这也是为何教育领域的研究者不能仅仅满足于掌握某一学科分工领域中理论工具和手段的原因。
按照以上四个方面的要件和标准来看,显然目前的教育研究现状是难以令人满意的,在全国高校科研普遍重数量、轻质量的情况下,教育学科难以独善其身,教育研究的创造力状况不容乐观。自称“创立”了某某理论、某某学派,在其他学科看来,如何摆脱这种“自说自话”的状态?“创立”某种理论、学派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是为了“创立”而“创立”?还是为了获得某种外在的奖励、荣誉的评价而“创立”?如何让教育研究成为一种对教育问题本身的好奇心、兴趣、热情、挑战和无尽的满足感,由内在动机驱动的自发行为,一种并不以追求“创立”为目的的研究行为,这或许才是教育研究者需要共同面对的更为根本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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