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班主任工作的专业发展方式探索

同前述教师专业发展的两种途径类似，教师专业发展有自主和自主支持的专业发展，也有“任务式”的专业发展。班主任作为教师中的一员，既有教师专业发展方面的问题，也有班主任工作的特殊性，即班主任工作的专业发展。班主任工作的专业发展同样存在自主和自主支持的发展，也存在“任务式”的专业发展。

2009年8月12日，教育部下发了《中小学班主任工作规定》（以下简称《工作规定》）^[64]，在这个规定中，提出了“班主任是中小学日常思想道德教育和学生管理工作的主要实施者，是中小学生健康成长的引领者，班主任要努力成为中小学生的人生导师”。现实的情况则是，“中小学班主任工作量大、事情杂、责任重、待遇低，很多老师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有的地方甚至出现‘班主任荒’”^[65]，很多一线教师“是宁愿多上课，也不愿当班主任”^[66]。

班主任工作作为一线教师自主需求和来自行政的“任务”有何区别？正如前面讨论的教师自主需要的专业发展与“任务式”的专业发展，两种方式意味着教师的不同工作动机：当班主任工作是教师们的一种自主需要时，从事班主任工作就是一种内在动机、自发性动机驱动的结果，在这种工作动机驱动下，班主任工作会表现出探究式、挑战性、创造性的工作特点；而当班主任工作是来自上级行政布置的一项“任务”时，班主任工作则会表现为重复性、机械式、算法式的工作特点，班主任工作更多呈现为一种流水线“产业工人”的工作状态。

而且目前学校内部管理中同样存在导致班主任工作成为“任务”的做法，诸多以控制为导向的管理措施便是如此。例如早在2001年左右，“在某县重点中学的新学期班主任会上，分管校长宣布：‘为了加强校风班风建设，也为了增强班主任的工作责任心和班主任工作的实效性，从本学期起，班风将同班主任工作考评相联系。具体做法是，平时每班学生的课堂纪律扣分、早操扣分、课间操扣分、眼保健操扣分、清洁卫生扣分、吃零食扣分、迟到扣分，还有运动会名次、艺术节名次、板报评比名次等，一律与期末班主任奖惩挂钩——分数高者奖金就高，分数低者奖金就低！如果出现打架斗殴等重大违纪情况，班主任期末奖金则一票否决！’”^[67]此外，“有的学校完全剥夺了班主任老师的自主性，对班主任的管理依然习惯于‘整齐划一’，要求一切都必须按学校统一部署做：每周班会的主题、教室墙上的宣传画、板报的内容，甚至黑板上方写什么标语……都是统一的，否则扣分！”^[66]再如，“有班主任想尝试‘学生自治’，让学生成为班级的主人，通过某种民主程序和形式，把一个班的重担让几十个学生分担，并以此培养学生的自我管理能力，班主任自己也可以从烦琐的班级事务中解放出来，但不行，学校规定班主任必须随时‘到位’‘到场’。”此外，班主任的工作范围也是“严重超载”的，“因为承担着无限的责任：既要管学生，又要管家长，还要管科任老师；既要管学生校内纪律，又要管学生校外表现，还要管学生家庭教育；除了班级纪律、思想教育，还要具体督促检查甚至辅导学生各学科学习，包括守着学生会考背书，更有类似‘创卫检查’‘消防演练’‘节水征文’等各种防不胜防的临时任务……”如此之多的统一规定、部署和要求，剥夺了班主任在自己工作中的自主性空间，使得班主任工作成为一种上级布置的“任务”。(www.xing528.com)

班主任工作之所以会成为一种“任务”，而非班主任自己的一种自主需求，背后非常关键的原因就是绩效导向的考核制度，正如李镇西所分析的那样：“一是简单而庸俗的‘量化’——计划、总结的份数，纪律、卫生的分数，做好人好事的次数，上交学校广播稿、壁报稿的篇数等等。姑且不论如此‘量化’是否真能反映出一位班主任的工作成效，单是这种形式便使班主任有做不完的统计、填不完的表格、挣不完的分数，忙于种种检查评比而不得不把科学细致的思想工作置之一边；二是‘以智论德’，不管班主任平时做了多么深入扎实的学生思想工作，不管这些工作带来了多么良好的班风，只要考试成绩不理想，尽管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往往一律归咎于班主任，其工作便被‘一票否决’；三是提倡并鼓励班主任当‘保姆’，越是陪着学生自习，守着学生做操，盯着学生扫地的班主任，得到的评价就越高，而那些培养学生自育自治能力，放手让学生自我管理的班主任，尽管班风良好，却往往被视为‘不负责’。如此评价，班主任怎不身心疲惫？”

成都武侯实验中学校长李镇西，不仅从做一线语文教师时就一直从事班主任工作，而且即使在做校长时还兼任班主任的工作，他对班主任工作的回顾和分享很能反映出这项工作需要面对的挑战性、发挥教师自身主动性和创造性的特点。例如，李老师在从教初期搞的“未来班”优秀班级实践，给学生带来快乐、收获、故事和成长，让他成为今日新教育“完美教室”的先行者。他当时开设的社会调查课程，“有意识地设计了全班的社会调查内容、形式、规模，每个月都至少让孩子们利用一次周末的时间，以小组为单位走上街头，走进工厂，走向田野……关注改革热点，了解民意社情，采访市长官员，感受万家忧乐。每次回来都要写调查报告，并在班上交流。”^[68]这实际上就是2001年新课程改革之后所倡导的“综合社会实践课程”，是这一领域中的先行者。又如，李老师在《班主任要善于讲故事》中，以自己的体会不仅分享了讲故事的技能，更是为做好班主任工作的教师提出了要善于讲故事这样挑战性的目标，即使是在交流如何讲好故事的文章里，李老师也是以真实的故事作为案例进行交流，通过活生生、有趣、感染学生的具体故事作为这篇文章的主要案例，读来让人感同身受，身临其境^[69]。这种讲故事的能力、未来班的实践都是李镇西作为班主任自主成长的结果，而不是来自规定要求出来的结果。

班主任工作是可以具有挑战性、发挥创造性的工作，而不仅仅是常规性、“保姆”式、重复性的工作，这就要求班主任教师必须以自发性动机进行工作，而不是以外部控制性动机进行工作。前者要求班主任工作是一种自主导向的专业发展方式，而不是来自外部“任务式”的发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