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学校积极领导力》主要是针对学校校长和教师的内容,但是在涉及学生教育问题上,对于家庭和家长同样有相应的建议和指导要求。
(1)长期而言,培养孩子的内在兴趣、自发的动机要远远比一时学习成绩的好坏重要。
现有对于内在动机与外在动机、内驱力与外驱力的研究表明[12],内在动机和内在驱动力无论从学习还是进入职场以后的职业发展上,更优于外在动机和外部驱动力。
从学习的角度来说,孩子具备内在动机的情况下的学习,在很多方面要优于外部动机,也就是说,孩子因为学习内容本身的有趣、好奇、吸引人而进行的学习要优于外部动机。根据已有的研究,内在动机的学习带来的结果是:孩子会专注在感兴趣的学习内容上,而不会很容易就转移注意力;乐于接受有挑战性的任务,主动寻找额外的机会完成任务,而不是逃避失败,逃避有难度的学习任务;发挥创造性和想象力,而不是机械地、重复性地进行无意义的学习;学业成绩水平也较高。[13]
从职业发展的角度来说,内在驱动力驱动的职业发展在以下方面优于外部驱动的职业发展:有更高的组织归属感和认同感;工作的满意度更高;总体的幸福感更高;工作中会表现出更多的创造性,尤其是面对复杂的工作环境和工作任务时[14]。
所以,从学习的角度和未来职业发展的角度而言,培养孩子内在的兴趣和爱好,自发性的学习动机是涉及长远的目标;而学业成绩往往可以通过短期的努力获得改善,尤其是当赋予孩子以内在自发动机之后,短期改变学业成绩会更加容易。
(2)在现行学校教育体制环境中,培养孩子浓厚的兴趣非常必要。
根据哈佛大学教授阿玛贝尔的研究,学校教育环境中存在大量对孩子创造性产生负面作用的因素,这些因素包括[15]:各种评价和对奖励的预期,最常见的就是考试以及考试带来的对孩子的评价,这种评价在多数情况下对孩子的创造性是有负面影响的。因为在现有的精英式教育环境中,考试本身难以保持纯粹的中立性,也就是说,考试不仅仅是为学生学习掌握程度的一个判断。在考试和对考试的预期中,学生很难不把排名、同学对自己的看法、“好学生”的称号、荣誉等考试本身之外的因素排除在外,更不用说在小升初、中考、高考等升学中的选拔功能。很多时候,考试意味着其他的很多奖惩功能,在这种情况下,学习本身也不是中立的事件,而是服务于考试和学业成绩的,学生的学习无法保持纯粹的内在学习动机,也就是因为学习内容本身的乐趣、好奇心而学习,这导致了对学生学习创造性的负面作用。
而现实之中我们知道学校里甚至家庭教育里存在大量的外部评价、奖励,那么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如何能让孩子不受外部的预期奖励和评价的影响呢?根据阿玛贝尔的研究[16],当我们的初始动机非常高时,可以不大受到外部预期奖励和评价的影响,甚至内在动机可以与被激发起的外部动机互补性地整合起来,而不产生负面作用。这意味着,为了培养孩子的创造性,必须重视他的内在驱动力、自发动机的养成,为了免于受外部评价和奖励的负面影响,需要培养孩子高水平的内在兴趣和爱好。
(3)培养对奖励和成绩的“免疫”能力。
为了培养孩子的创造性,除了让孩子养成对某些事物的浓厚兴趣,形成高水平的内在动机和驱动力之外,还可以采取一些措施培养孩子对外在评价和奖励的“免疫”能力。这种“免疫”的措施主要是基于一种对孩子“注意力”的训练,也即将“注意力”放在兴趣、爱好、学习、任务本身上,享受任务本身的乐趣、体验事情本身的意义和价值以及任务本身的新奇性、挑战性所带来的成就感上;而应竭力避免孩子将注意力放在任务之外的因素上,例如,口头或物质奖励,家长或学校、同学的评价,学习成绩的排名等,这些任务本身之外的因素一旦成为孩子“注意力”的中心,就会对他关于这项任务的内在动机产生负面影响,从而削弱和抑制孩子的创造性发展。
有关孩子“注意力”的“免疫”训练应持续进行,原因在于外部评价和奖励体系广泛和严密的存在,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到大学,一直到进入职场的整个职业生涯,可以说是无处不在,那么在这样一个交织密布的评价和奖励体系里,孩子的成长需要一种“定力”的培养,也就是对“注意力”的“免疫”训练。当经过持续性的“注意力”训练之后,孩子在遇到大部分事情时可以将“注意力”集中于任务和内容本身,这样就可以逐步建立起日后学习、工作的内驱力,而具备了这种内驱力,孩子未来可以在学习和工作中表现出更多的创造性,学习满意度、工作满意度、职业认同感也会更高。
(4)培养孩子的终身学习观,不必太看重一时得失。
积极心理学已有的研究发现,我们每个人的幸福感其实是同自我奋斗密切相关的,也就是说,当我们无所事事,或者不劳而获时并不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美国克莱蒙特大学的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Mihayi Csikszenmi-halyi)教授毕生致力于研究高峰体验和巅峰表现,也就是人们在自己最有成就感的时刻的体验和表现。他说“人类最好的时刻,通常是在追求某一目标的过程中,把自身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之时”。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只有当自己努力应对了挑战,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和水平时,我们才会对自己满意。另一方面,为了别人眼中的“成功”所进行的努力也不是真正的幸福。哈佛大学“积极心理学”课程讲师泰勒·本-沙哈尔提出的“汉堡模型”揭示了这种“忙碌奔波型”的人生[17],即只是活在别人的评价里、社会的评价里,无法真正享受工作和生活的乐趣。幸福的人生在于,基于内在自发的动机设定目标,并努力学习应对挑战、提升自我,依靠内在驱动力学习、生活和工作,更好地发挥出每个人已有的潜能、想象力和创造力。
所以,从幸福感的角度看,应树立终身学习的观念,不断地自发设定目标,通过学习提升自我,再不断地迎接挑战。在这个过程中,学习是实现胜任能力的主要途径,这个胜任能力是指每个人对自己的生活、学业、工作方方面面的胜任能力,它是人最基本的心理需求之一[18]。而学习是满足这一基本需求所必需的。
[1]参见侯龙龙编著《学校积极领导力》(机械工业出版社,2017年4月)。
[2]强调这一观点原因在于,现代学科分工的结果,积极的管理理念和积极的教育理念以及积极的创造力观、积极心理学、积极的学习观、课程与教学的人本主义观点,都分别在不同的学科领域各自发展,往往每个领域的学者并不了解人本主义观点在其他领域的发展状况。就人本主义在不同学科领域的发展来说,最近二十年来,发展最快的莫过于积极心理学,而人本主义在其他学科的发展也受到积极心理学的较大影响,例如在组织行为学中出现的“心理资本”“组织层面的自我效能”,教育领域中的“积极教育”运动,创造力研究中的“心流体验”等。另一方面,其他学科的发展也在对积极心理学发生影响,例如,有关创造力的研究也在逐步成为积极心理学应当关注的主题;由美国罗切斯特大学教授爱德华·德西(Edward Deci)和理查德·瑞安(Richard Ryan)所提出的自我决定理论(Self Determination Theory)既对积极心理学发生影响,也对组织管理影响深远。(www.xing528.com)
[3]尽管在马斯洛时代,对人的创造性潜能只是具有猜测性的论述;包括道格拉斯·麦格雷戈在对管理学中的“Y理论”进行阐述时,也具有猜测的性质。但是近几十年有关创造力的研究已经确认,正常人在生物学、认知神经学方面都具有同样创造性的物质基础。有关创造力与生物学、认知神经科学的研究也表明,“创造性并不是在我们的基因中编码的。创造性是不可遗传的。”(参见凯斯·索耶著,师保国等译《创造性:人类创新的科学》,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211页)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人生来就是有创造性的,创造性并不是天生就有的。“创造性基于普通的、日常的大脑加工,而不是大脑的特定区域。每名正常的、健康的人类都能进行这样的大脑加工,它们服务于日常功能所需。”(参见同上,235页)这意味着创造性是任何正常人都具有的一种潜能。
[4]有关自我效能的内容参见《学校积极领导力》一书第六章“自我效能”部分的内容。
[5]参见王石、时代纪录著《王石说“影响我人生的进与退”》(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年,“登山不怕死,怕死不登山”)。
[6]参见Amabile,T.M.The social psychology of creativity(New York:Springer-Ver-lag,1983)第5—9章的内容。
[7]有关心理资本的内容可以参见《学校积极领导力》第六章的内容;也可参见路桑斯著,李超平译《心理资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8年)。
[8]参见芭芭拉·弗雷德里克森著,王珺译《积极情绪的力量》第七章“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的最佳配比”和第八章“测测自己的积极率”(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
[9]《学校积极领导力》第七章讨论了职业活力、职业学习和职业繁荣的关系。有活力的职业学习,是指自发设定目标的学习,出于校长自身内在需要进行的学习,而非单位有组织的培训。
[10]参见侯龙龙编著《学校积极领导力》第二章“消极领导力的两种类型”。
[11]例如,有一位中学政治教师离开自己工作了13年的学校,选择离开的原因是:“如果不是学校对周六补课有了严格的规定,比如必须上交教案、不许讲与教材内容无直接关系的话题、加大补课期间巡视频率……我可能还会在学校多待上几年,甚至就待一辈子了。但这个规定一出台,我就觉得最后透气的小窗口被封上了。再喜欢潜水,也得上来吸点新鲜空气啊……于是,35周岁那年,在很多人已经开始安分守己踏实过日子的年纪,我离开学校北上到了《中国教师报》,以借调的名义成为一个媒体人。”(参见茅卫东“只是不想让环境改变了自己”http://www.wtoutiao.com/p/42dM5r0.html)显然学校对周六补课的规定诸如上交教案、不许讲与教材内容无直接关系的话题、加大补课期间的巡视频率等,是一种强化监督的管理措施,至少在这位当事教师看来属于“硬的”消极领导力,这也成为他离职的直接原因。同样是这位教师,本书第二章还有对该案例的详细分析。
[12]关于内在动机和外在动机、内驱力和外驱力的含义参见本书第6章的相关讨论。
[13]参见[美]简妮·爱丽丝·奥姆罗德著,汪玲等译《学习心理学(第6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16章“动机与情感”,329页。
[14]参见Gagne and Deci“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and work motivation”Journal of Organizational Behavior.26,347(2005)。
[15]参见Amabile,T.M.The social psychology of creativity.(New York:Springer-Verlag,1983)第5—9章的内容。以及Amabile,T.M.Creativity in context.(Boulder,CO:Westview.1996)第5—8章的内容。
[16]参见Amabile,T.D.“Motivation Synergy:Toward New Conceptualization Intrinsic and Extrinsic Motivation in the Workplace”,Human Resource Management Review,1993,3,185-201。
[17]参见泰勒·本-沙哈尔《幸福的方法》第二章“解读人生的四种汉堡模型”(当代中国出版社,2011年)。
[18]在美国罗切斯特大学心理学教授爱德华·德西(Edward Deci)和理查德·瑞恩Richard Ryan)看来,人最重要的三种基本心理需求是:自主性、胜任能力和与他人的关系。参见Edward Deci and Richard Ryan“Chapter 2 The Importance of Uni-versal Psychological Needs for Understanding Motivation in the Workplace”in Gagne,Marylene.Oxford Library of Psychology:Oxford Handbook of Work Engagement,Moti-vation,and Self-Determination Theory.London,GBR: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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