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长安国子监孔庙建筑布局及规制的文献只鳞片爪,且常无确定名词表示,因此,对文献记载情况切不可武断论之,应结合唐人论述习惯、其他类型的庙制规格等综合考量。经逐一解读表3,大致可勾勒出代宗(762—779)至宪宗(806—820)间的国子监与孔庙轮廓。
表3 有关唐长安国子监概况的文献及解读
注:以文献记载内容的已知至迟时间先后排序;
为对照便,文献与解读以分行的方式对应。
之所以有时段之限定,原因有二:①检出的文献史料中,大多记载代宗至宪宗之间的情形,且撰者亦大多生活于该时段;②据路远研究,国子监有过五次较大整修,除武则天时期存疑外,其余四次分别为代宗永泰二年(766)、宪宗元和十四年(819)、文宗太和初年(827— )、昭宗大顺元年(890)。[30]19-23 玄宗天宝十四年(755)的安史之乱使国子监遭受了巨大破坏,“太学空设,诸生盖寡;弦诵之地,寂寥无声;函丈之间,殆将不扫。”[28]卷十一·本纪第十一·代宗代宗时的整修无疑是百废待举,“敕修国子学、祠堂、论堂、六馆院及官吏所居厅宇,用钱四万贯,拆曲江亭瓦木助之”,[31]卷六·关中四102 其规模当有所变动。
整个国子监总占地约6.25 万平方米(边长约为250 米的方形地块,约合93.75 亩),孔庙大致建于贞观三年(629)至七年(633)之间,庙学排布方式为左庙右学,目前尚未寻得有关布局明确规定的文献记载,有学者推测可能是源自周制“左祖(宗庙)右社(社稷)”,[29]81 权作一说。又,代宗永泰二年(766)京兆尹黎干“以薪炭不给,自西市引渠”,漕渠自务本坊国子监东过9。[14]卷四·西京漕渠129
孔庙周以宫垣,有二门:正门在南,为门屋,三间,饰朱色,悬“文宣王庙”额,列十戟,规格并不高;[16] [32]东门亦为门屋,一间,门外有道路,神厨于道北,斋院又在其后,均较为朴素。孔门圣贤集于一殿祭祀,庭院之中尚无后世孔庙为孔子从祀者专设的两庑建筑。祭殿装饰华美,基座高三尺五寸,有东、西两阶。屋顶形式不详,殿身面阔七间,进深七架(六椽)或九架(八椽),柱网布置近似宋代的双槽,分三跨,前后跨各深一间(外槽),中跨深二间(内槽),中间空间较大,便于安放十哲坐像,七十子及二十二贤图绘于壁。坐像安置方式不明,后世多有臆断,如:(宋)朱熹认为孔庙中像置于椅上或台座均不合于古礼,当为席地而坐,其在白鹿洞讲学处所设礼殿即用坐式;(宋)罗大经根据“郑国列子庙,见其塑像,以石为席,而坐于地”,认为“先圣像设亦重仿此”;[33]卷四·甲编71(宋)岳珂《愧郯录》亦记载:成都府学所藏汉时礼殿石像及蜀地先圣先师木刻像,均为席地坐式。[7]85 又据《开元礼》载释奠时设先圣、先师神座“席皆以莞”,[17][11]祭殿内坐像席地而坐或以石为席,似有可能。(www.xing528.com)
9 唐永泰二年(766)漕渠自长安务本坊国子监东过
引自:(日)平冈武夫《唐代的长安与洛阳(地图篇)》第一三图《长安坊里图(四)》
太学为一组纵深庭院,以太学南正门起始。先为讲堂,有廊连接,连接方式难以确定。讲堂前有玄宗天宝四年(745)所建石台,刻御注并手书《孝经》,雕刻精美,碑座四周蔓草卷曲起伏,雄狮迎风吼啸;碑额祥云缭绕,长龙盘旋腾飞,一派生机。文宗大和元年(827) 又议立《开成石经》,[18] 九年(835)开始雕刻,开成二年(837)始成,[28]卷十七其目的也是鉴于“经籍讹谬,博士相沿”,故“召宿儒奥学,校定元籍,准后汉故事,勒石于太学,永代作则,以玉其阙”。[19] [28]讲堂有东、西阶,且北墙设门,可由北阶入,堂内布陈为坐席制。代宗大历十年(775)修《大历壁经》,据儒官勘校过的经本书于太学论堂东西厢之壁,“辨齐鲁之音取其宜,考古今之文取其正。由是诸生之师心曲学、偏听臆说,咸柬之而归于大同。”如是度过了约六十年,即文宗大和八年(834)左右,壁经文字崩剥污秽,于是重修,“惩前土涂不克以寿,乃析坚木负墉而比之。其制如版犊而高广,其平如粉泽而洁滑。”[20] [34](10)6890 讲堂后为国子馆门,门内为二进院,类于讲堂庭院,为国子馆所在。再后为三馆门,门内为三进院,广文、大学、四门共处一院。其中,广文馆本在“国学西北隅,与安上门相对”,为玄宗天宝(742—756)中增置,但“廊宇粗建,会十三年,秋霖一百余日,多有倒塌,主司稍稍毁撤,将充他用。而广文寄在国子馆中,寻属边戈内扰,馆宇至今不立”。[2]卷五458-459 另,太学射堂、斋舍等皆备,惜所在不明10。
10 唐长安国子监布局推测
安史之乱后,国势一撅不振,中晚唐的几代帝王虽均力图恢复贞观、开元盛世,无奈地方割据势力日趋强大,中央权威日趋式微,终难再振雄姿。尤其德宗以后(805— )财政日绌,统治者不得不抽取一定数量的官俸来修缮学校。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国子祭酒郑余庆奏“请率文官俸禄,修广两京国子监”,乃为“国学毁坏荒芜,盖以兵戎日久,而修葺未暇也”;[35]卷六百四·学校部·奏议三懿宗咸通间(860—873)又令群臣“输光学钱,治庠序,宰相五万,节度使四万,刺史万”;[36]卷四十·学校考昭宗大顺元年(890)再令“内外文臣各于本官料钱上每一缗抽十文助修国学”,[35]卷六百四·学校部·奏议三并诏“有国之规,无先学校,理官之要,莫尚儒宗。故前王设塾庠,陈齿胄,所以敷扬至道,宏阐大猷者也。国学自朝廷丧乱已来,栋宇摧残之后,岁月斯久,榛芜可知。宜令诸道观察使、刺史与宾幕州县文吏等,同于俸料内量力分抽,以助修葺”。[21][10]卷九十一此举演进为所谓的“光学制”,中央官学尚且如此捉襟见肘,推想地方学校更是难逃衰竭的厄运。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