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摩在唱诵中传承祖先留下的智慧,引领彝人的现实与灵魂两个世界,告诉族人做人的原则、归祖的原则。毕摩的唱诵描绘出了彝人的思维图谱,在仪式中体现出在非现实与现实之间(灵魂与肉体之间)和现实与现实之间(自然与人类之间)的生存之道。换言之,毕摩音声是族群生活的行为指南。祖先、灵魂、毕摩、仪式是彝人思维中的关键词,祖灵的安然保佑着子孙后代人丁兴旺,事业顺遂。毕摩通过仪式沟通、联系并调解彼此关系,最终达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族人发达的目的。
《田野中的族群关系与民族认同——中国西南彝族社区考察研究》一文中提到:“对于一个感觉到共享同一种文化的群体来说,人们会把这种文化的一个事项或多个事项作为具有族群成员资格的基本依据。”[1]毕摩音声正是作为这样一种事项在彝人心中长存。令笔者记忆犹新的是在西昌城里家族“晓补”仪式的现场,事主年轻的儿媳所说的一席话:“……毕摩一唱起那个调调,我就特别觉得自己是彝族人!”彝族学者巴莫曲布嫫认为彝民族的认同结构包含5个核心:共同的祖先(阿普笃慕,也称“六祖”);家支宗法制度;毕摩文化;语言与文字;共同信仰(支格阿鲁)。在族群文化日益融合的今天,族群认同的标志愈显珍贵。“如果在彝族认同方面将会出现什么统一的前景的话,那就是这一群体的自我认同,这种自我认同是一种假定的共同体系与可以感受到的群体利益之混合的产物。”[2]毕摩仪式音乐在这个自我认同的共同体系之中,是彝人民族身份的重要符号之一。
“一个民族既是一个想象到的群体,也是一个记忆中的群体,若丧失这一记忆,也就会不成为一个民族了。”[3]民族记忆体系是由每一个民族认同符号累积而成的。当族群生活的要事被这个集体共同记忆,这种记忆便意味着群体的特性,即民族的归属性。毕摩信仰在彝族记忆体系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下面在田野中的一段访谈记录可做佐证。
时间:2008年7月
地点:美姑县
访谈双方:笔者、阿牛史日(美姑县档案局局长,毕摩文化研究学者)
笔者:以前很少听说毕摩做仪式,是吗?(www.xing528.com)
阿牛史日:是啊,以前不准做,是“干迷信”!
笔者:“干迷信”?
阿牛史日:很长一段时间,禁止做毕摩仪式活动,谁做,谁就是在干迷信活动!有工作单位的,单位要“理麻”(追究责任,惩罚),特别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毕摩也跟到“着”(受到相应的处罚)。
笔者:那就一直没有人作毕了?
阿牛史日:有,农村里照样悄悄做,白天不行就晚上做,有人检查就躲到,人一走又接着做。
虽然毕摩仪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被禁止的,但民众一直在重复记忆。作为民众的集体记忆,毕摩仪式是民族文化价值的沉淀,最终成为集体共有的财富。我们知道,中国一些少数民族中还保存着某些原始宗教现象。尚存的这些原始宗教群体及其崇拜活动已经成为人们实际考察原始宗教的唯一对象,以及确证原始宗教真实形态的重要依据。换言之,彝族人民在毕摩仪式中保存了珍贵的人类原始宗教资料,毕摩仪式音乐也是原始宗教音乐重要的资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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