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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西南原生音乐:凉山音声中的美姑·典补乡·尼木措毕仪式

时间:2023-1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按照民间习俗,一位彝族男性一生之中必须举行一次“尼木措毕”仪式,为祖辈送灵。彝人认为“尼木”就是为灵魂做的仪式。大型尼木仪式称为“地哈尼木”,中型尼木仪式称为“地拈尼木”,小型尼木仪式称为“地几尼木”。“尼木措毕”即送灵归祖仪式,是尼木活动中的典型仪式,仪式程序相当复杂,包含近百种程序。

中国西南原生音乐:凉山音声中的美姑·典补乡·尼木措毕仪式

“尼木措毕”,即送灵归祖仪式,是彝人认为最为重要的毕摩仪式,同时亦是毕摩仪式中规模最大、仪式程序最为复杂、花费资金最多、参加人数最多的大型仪式。按照民间习俗,一位彝族男性一生之中必须举行一次“尼木措毕”仪式,为祖辈送灵。彝族谚语中有“父欠子债当推成家立业,子欠父债要数祭祖送灵”“父母有见识,就为儿孙奠昌盛基;子女有见识,就给祖妣祭祀送灵”等说法。

“尼木”,是彝族族群内对毕摩仪式中“路上方”大型仪式的通称。

“尼”,彝语含义是“人”,是彝人的自称,在彝人信仰体系中指“灵魂”“灵性”。

“木”,意为“作”或“做”。彝人认为“尼木”就是为灵魂做的仪式。彝人认为人的身体与灵魂是并行的,人的生活状态与灵魂息息相关,本人的灵魂和祖上的灵魂都会影响到现实生活的每个层面。供奉神灵,为灵魂做仪式是现实生活的必要保障之一,否则,必备的生存条件将会受到威胁。

彝族民间将尼木仪式分为大、中、小3种类型,其基本依据是仪式规模的大小、仪式程序的繁简和时间的长短。大型尼木仪式称为“地哈尼木”,中型尼木仪式称为“地拈尼木”,小型尼木仪式称为“地几尼木”。尼木仪式包含的内容丰富,涉及世间生活的主要形式,在仪式中对应的有祭祖、祈福、联姻、占卜、治病等。

“尼木措毕”即送灵归祖仪式,是尼木活动中的典型仪式,仪式程序相当复杂,包含近百种程序。现场仪式祭坛面积宽大的约有十余亩。仪式的主要意义是祈求祖灵归祖、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生殖求育和子孙发达等,具有规模宏大、参加人数众多、仪式规则细致、语言深奥等特点,一般由世袭祭祖毕摩主持。“尼木措毕”仪式又细分为“乍尼木”(吉事)、“日尼木”(凶事,涉及家中有上吊、溺水、凶杀等非正常死亡的死者)和“粗尼木”(癞事,涉及家中有麻风病死者)3种,其中以“乍尼木”为主,另外2种是根据仪式事主家中的具体情况加入的仪式,如家中没有这类死者,则无须加入“日尼木”“粗尼木”两类仪式。

在“尼木措毕”仪式中,主要有两类人物:一是事主家中所涉及的家支中的人物,包含血亲和姻亲;另一类是主持仪式的相关人员,包括祭师“毕嫫”、毕徒“毕惹”、凶事毕摩“日毕”、毕摩总管“毕兹”、事主家总管“色兹”、助祭“丘嫫”、守屋人“依曲措”等。

祭师“毕嫫”是“尼木措毕”仪式中的主持毕摩,需选择具有特殊素质和条件,具有毕摩世家背景,又有博采群经的学识和高超的作毕水平的毕摩担任。因仪式对象为祖妣,并期待祖妣保佑子孙,要想祖上和后代都完满,故忌讳有狐臭、麻风病、痨病、明显疤痕、牙齿脱落等“缺陷”以及年龄在70岁以上的毕摩担任祭师。另外,由于仪式中包含保佑子孙后代繁荣昌盛的程序,彝人认为毕摩的体貌将影响到主祭者后代的长相和素质,故人们喜欢选择慈眉善目、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并且家中儿女双全、子孙健康的毕摩担任祭师。

毕徒“毕惹”指配合“毕嫫”主持仪式的所有毕摩,他们在“毕嫫”的带领下,承担多项仪式中的子项目。

凶事毕摩“日毕”指专门为非正常死亡的亡灵卸凶除魔的毕摩。如果事主家有刀枪所杀、坠崖、溺死、毒死、吊死等多种非常态死亡的死者,必须请凶事毕摩“日毕”先主持“日尼木”仪式并制成灵牌后交给吉事毕摩,方能进行送灵归祖仪式。

毕摩总管“毕兹”指在仪式现场负责安排毕摩、场地、牺牲、物品和活动程序的毕摩。

事主家总管“色兹”要选择在事主家有一定威望,并且熟悉“尼木措毕”仪式仪程的人,负责在仪式现场代表主人家准备、分配物品和调遣各项仪程中所需的人员。

助祭“丘嫫”是事前经占算选出的协助仪式的人,主要工作有:给毕摩当助手;调拨仪式所需物品;管理竹灵牌并送往祖灵菁洞。

守屋人“依曲措”是事主请来帮忙的人,其主要职责有二:一是看好主人家的财物;二是替主人家接待宾客。

仪式所需物品主要包括以下几种。

接种白公鸡:由祖妣娘家给予的白色大公鸡

衍种粮食粉:从祖妣娘家要来的一斗甜荞磨成的粉。

泡水酒:仪式中非常受重视之物,一般都要酿制十几桶或更多,为祭祖助兴。泡水酒是彝族群众自酿的水酒,通常以玉米荞麦为原料,运用民间传承的酿酒工艺体系,极具民族特色。

牺牲:仪式中神鬼与人进行交流的媒介,有白公鸡、黄母鸡、大猪、小猪、山羊、绵羊、马、牛等动物。选择牺牲时有严格的要求,不得混用,牺牲的品相也有要求,选择的原则是强壮、无任何残疾或缺陷的,在其他地方做过牺牲的动物亦不得选用。总而言之,不能对祖灵有任何不敬和怠慢。

神枝与神座:毕摩仪式的重要特征之一,是砍伐特定的树木或树枝削制成的仪式专用品。常见的有神枝、神叉、神棍、神棒、神签、神矛和神钩等10多种类型。主要的功能有二:一是代表祖先位、神位和鬼位,在仪式中是接受毕摩的祭品和子孙的祭拜等仪式行为的对象;二是代表森林、湖泊、神域、鬼域、祖路等在仪式中所需的地域概念。

时间:2008年12月23日

地点:美姑县典补乡

事主:马黑乌达

毕摩:世袭毕摩曲比一家(父亲曲比拉果、长子曲比尔布、次子曲比尔日、侄子曲比拉火)

仪式准备:

占卜:作鸡胛骨卜,确认时间为公历2008年12月23日(鼠年冬月廿六日)。

毕摩:约请毕摩世家曲比家族,并请曲比拉果担任“毕嫫”。

经费:事主系独子,独自承担大额的仪式经费有一定的困难,故在仪式举行之前便早早告知亲朋好友,按照彝族民间传统,得到消息的人便纷纷准备帮助事主一家。

物品:准备接种用的白公鸡和接种粮食粉(甜荞)、泡水酒(苞谷酒)、牺牲(鸡、小猪、山羊等)。

12月22日,全部物品准备齐全(包含神枝、招魂草、接种树等)。

仪式流程:

12月23日上午 事主自行检查仪式所需的各种物品及其他准备工作,与此同时,宴请事主女方娘家的亲戚。前来参加仪式的亲戚给予事主家一定的财物,并且在现场分赐礼金。

12月23日下午 事主家迎接毕摩,毕摩按照习俗给事主家祝酒。

12月23日晚上 举行咒鬼仪式、“晓补”仪式(惯用),本事主家没有凶事,无须加入其他仪式。

12月24日凌晨至上午 毕摩选拔竹根;为火葬地坟场“作净”;唤醒祖灵;招灵魂附竹;堵塞秽祟;做灵桩。

12月24日中午 为祖灵清扫尘世间的渣土,断开糟粕;为祖灵搭建房舍,并供奉祭品;女方姻亲宗族牵牛赶羊,身背祭品前来祭送祖妣;按照宗族剪纸幡;事主家迎接姻亲好友并宴请。

12月24日黄昏至深夜 事主家人绕“青棚”(仪式专用场地,是用松木、桤木、杉木柏木搭建的棚子,位置在主人家所居南方一定距离处。先要占星,青棚后门要朝南方。前边一排4棵,中间一排3棵,后边一排3棵,每排上各搭1棵,除门坎和门楣不留枝外,其余每棵都要留枝。青棚周围用竹篱围起,青棚上面覆以抖毡席,棚内左边放一竹晒垫),一般按长子、次子、长女、次女到最小的孩子的顺序绕青棚;毕摩绕青棚,入棚后在青棚侧面为进入青棚的所有物品祛除污秽,若是九代连续作毕者,插入“祛青棚业”仪式;青棚祝酒;招待祖灵,毕徒在旁边行“防癞”仪式;为祖灵祭献刀、枪、矛、盔甲等武器供品;献上祭水;止哭;辨别生者与死者;给水酒。

12月25日凌晨至早晨 事主家男性成员从火葬地吆喝祖灵到青棚,毕摩用法扇唤醒祖灵;再次招待祖灵;给祖灵献灵马;给祖灵报送所献牺牲;事主家人披盔戴甲送祖灵;拆除青棚;报送牺牲;给祖灵数牲祛病;给祖灵的儿女挽魂;抢分;火化灵尸架、祖灵草偶、纸幡等。

12月25日上午 祛除累赘、祛除污秽(若祖上在世时非常富裕,在完成除秽仪式之后插入“保留福禄”仪式;若为毕摩世家,在完成除秽仪式后插入“保留知识”仪式);祛除病苦;剖断孽业、换去灵桩、囚杀祖灵、接种。

12月25日下午 白赎白净;白宅(仪式专用场地,是用削皮的神枝插的“宅子”,内放大麦小麦、苦荞甜麦、白酒泡水酒等)下招待祖灵,若为九代及九代以外独嗣或是子女不旺又或愚多贤少,则在白宅下插入“还愚债”仪式;变祖幼妣;指路;婚媾;拆除白宅;收尾;送灵棺入祖灵菁洞;毕摩离开。

仪式主要使用音腔:《液火》《尼富》《指路经》等。

斯惹迪尼对凉山州盐源县依伙阿呷毕摩做送灵归祖仪式仪程的文本说明[1]

1.尼黑尼果(www.xing528.com)

用红线和蓝线(红线代表男子,男子象征火;蓝线代表女子,女子犹如水)将魂草(代表万物)、白色羊毛和麻皮(羊毛代表天,麻皮代表地)捆绑在一起,先逝的到坟地去叫着名字转,活着的也叫着名字在头上转。转数男女不同:男,顺时针转9次;女,逆时针转7次。同时用招魂草和一只鸡把子孙后代及万事万物之魂都招回家。其意在将要送的亡灵附在祖灵竹上,附上后祖灵竹就是送灵对象的化身了(逝去的人或活着的人)。送父母两人的灵的还要一只鸡,若父母有一人活着的就不要鸡。给活着的前辈送祖灵时,接灵之子家屋子必须清扫干净,不留任何污物,任何人都不能在屋里,要用烧烫的石块、青篙草等进行祛秽后再让前辈走进门口,由毕摩洁身后才进屋,然后把供品敬献给他(她)。

2.尼碟

尼碟的意义是指做要送灵的化身像,做像时男、女的做法是有区别的,送男做男像,送女做女像。捆绑时也有区别,男女方向相反,男像是顺时针转3圈捆绑,而女像则是逆时针转3圈捆绑。从“灵碟”开始到最后装进“俄补”需要3次变化,即黑、花(装进“阿基祖伍”里)、白(装进“素素祖伍”里)。

3.中说

其字面意思是“除去污秽”,指为仪式现场的“玛笃”和送灵的人们除秽。毕摩把青蒿草、胡椒草果等物放在石块上,然后用火将石块烧烫,随后把酒滴在烧烫的石块上,用冒出的水汽为现场除秽。

4.苦撕

“苦撕”和“中说”是同一个内容的两种做法,但“苦撕”的内容和范围比“中说”复杂、广泛。具体是指亡者在世时所遇一切污秽就此绝断。

5.特依卡意捏

意为“剪纸”。剪纸时要将天地间万事万物,如日、月、星、山、水、田、地、动物、植物及所有家具等形象剪出来,寓意为子孙后代要把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找来献给逝去的先人,让其重新在另外一个世界安家落户,继续享受幸福生活。

6.特依卡意俄

指将所剪下来的万物形象通过毕摩念经、念咒语变成真实可用的东西献给祖灵们。

7.我伙依伙

“我”是彝语“哭”的意思。在这场活动中,毕摩念的经会告知祖灵来哭的人,还号召所有亲属都来哭,就像逝者刚死的时候一样十分伤心地哭。与此同时,为了避免亲属的灵魂随逝者而去,毕摩必须把本次祭祀活动中每个亲属的魂都招回来留住,这就叫“依伙”。

8.伙觉

伙觉意为“转棚”。毕摩、“玛笃”及送灵的人按照从大到小、从里到外的顺序围着用山柏杨树搭建好的棚转3圈,所有牲畜也要转棚。“一转转地,地为母;两转转天,天为父;三转转万物,泛指子孙。”从这时开始,送灵仪式就从家里移到棚内进行了。

9.扯扎

指给逝去的和活着的祖先献美食,主人家把一只白公羊宰杀后敬献祖灵。

10.莫卓博、莫你母、莫补、姆宁、娜科、哭肯、依科、莫妈

“莫”是彝语“尸”的意思。此时,要将子孙及姻亲们所拉来宰杀的牲畜排列起来,毕摩则告知祖灵其子孙及亲戚拉牲畜来宰杀敬献给他们。“依科”就是给家人和姻亲们招魂,以防活人的魂随祖妣灵离开。“莫妈”就是给祖妣灵指路。

11.毕莫沈

指各家带来的牲畜由各家拉去宰杀,将肉、腰、肝等烧来敬献。大家争先恐后,都想先来敬献,因为民间有越早敬献受益越大的说法。

12.死沙肯挣,痴可

“痴”指“山羊”,“可”是“解开”的意思。这里指用一只山羊作为牺牲,从此解开所有的积怨。仪式中用到的牲畜是山羊,毕摩将所有污秽转移到山羊身上。彝人认为山羊是带有凶性的,因此山羊仅用于做凶性仪式。

13.曲疵

子孙用一只白公羊敬献祖灵,意在向祖辈们祈求馈赠,保佑子孙繁衍后代,并赐给金、银、牛、羊、猪、五谷等。

14.灵乐

此时,送灵仪式的主要工作已经完成。“灵乐”的意思是“换”,用一只白仔鸡给祖灵换装,使祖灵得到净化,变成白的,寓意是亡灵在世时所受病痛、污秽等侵扰通过毕摩念经被全部祛除,从此就干净、轻松地到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地方去享受幸福生活了。

15.直佐

此时,人们用一种彝语称为“素素”的树搭建一个小棚,将要送的祖灵移至棚内,将所有的病痛、污秽转移,使其既不能随祖灵走,也不能再来祸害子孙。

16.博朵

指专门给祖妣灵举行一次婚礼仪式,祝福他们相亲相爱、天长地久。

17.西伙弄伙

指给送走的祖灵治眼疾、手疾、脚疾。

18.此朵讷朵

这是送灵仪式的最后一关,要再一次为祖灵们祛污净化,让他们干干净净地与先祖团聚。

19.灵笃痴(阿普科痴)

仪式结束后,毕摩把装灵的灵筒藏在身上,主人家备好烟酒找毕摩要祖灵筒时,毕摩会说送灵程序已经做完了,但灵筒已被曲木弄武拿去了。主人家苦苦哀求毕摩,毕摩才会把已装好祖妣灵的灵筒拿出来,诵经后交给曲木弄武、接灵之子等三人背向岩洞。曲木弄武用猪尾扫净岩洞,将灵筒按头向北、面向东、脚向南、背向西的朝向放置好,献上炒面、酒等,烧一堆火,然后让它好好在这里烤火,自己去找柴,用这样的借口把它留在岩洞里,三人就回了家,然后到第九天才备煮好的蛋、酒和炒燕麦去看祖灵竹的吉祥状。

20.毕者庆

仪式流程完全结束后,主人家要高规格欢送毕摩,就是用“卡巴”的形式感谢毕摩。主人家将装着钱的木盔给毕摩,毕摩则给主人家念经文:“今日主人家,为祖来送灵,在座亲友们,金银献给毕,子孙九代俊;大刀献给毕,子孙九代有势力;牛羊献给毕,子孙九代富;五谷献给毕,子孙九代饱;骏马献给毕,子孙九代勇……子孙财产堆积山,眼亮如太阳,命如大路长……”在毕摩的经语中,送灵归祖仪式结束,主人家欢送毕摩上路。

期待参加“尼木措毕”仪式的念头是我第一次进入凉山进行田野工作时就产生的。对于来自异族异文化的我,初入田野,一切都显得既新奇,又让人迷惑。当从局内人口中得知冬天农闲时将会举行“尼木措毕”送灵归祖仪式时,心里便想一定要亲身体验,虽然当时我的研究能力还略显不足,但心里认定感受这个仪式是研究彝族毕摩仪式音乐的“通过礼仪”。

本次田野工作是我第二次进入凉山,其实也是专门为“尼木措毕”仪式而来,条件的艰苦令我始料未及。零下10多度的气温,薄薄的泥墙和只有些许稻草的小木床,鸡、狗、猪、人分享同一个空间,使我几乎夜不能寐。村里人日夜不闭户的状况让人欢喜让人愁,喜的是民风如此淳朴,愁的是生活如此艰辛、经济如此窘迫……然而,即使这样,人们依旧遵从祖上规矩,做一次“尼木措毕”送祖归灵仪式的费用有可能是一家人多年的积蓄,但没有哪一家会缺席,彝族人民在默默无闻中传承着族群的记忆、民族的习惯。

在采集毕摩仪式的过程中,我再次感受到毕摩仪式在彝人生活中的地位。在他们的脑海里存在两个系统:一是客观存在的现实世界,二是祖先神灵的非现实世界。毕摩仪式是沟通两个世界的要道,毕摩诵唱的音乐是联通两个世界的语言。彝人在心中吟诵祖先留下的话语,延续着来自远古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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