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学者对游戏的定义及电子游戏研究

著名游戏理论家约翰·赫伊津哈（John Huizinga）是从人类学、文化学等角度理解游戏，他甚至把游戏上升到了人的本质的高度。他的著作《游戏的人》（Homo Ludens）一书得出两个重要结论：一是“人是游戏者”；二是文明是在游戏中并作为游戏而产生和发展起来的。赫伊津哈肯定游戏本身的价值，他总结了游戏的四大特征：游戏是自愿的，是事实上的自由；游戏是无功利性的；游戏是封闭和限定的，是在某一时空限制内的“演出”，提出“魔法圈（magic circle）”的概念；游戏规则具有秩序性，游戏创造秩序，并且游戏本身就是秩序。

赫伊津哈给出了一个关于游戏的定义：游戏是一种完全有意置身于“日常”生活之外的、“不当真”的但同时又强烈吸引游戏者的自由活动。不与任何物质利益相联系，无利可图。按照固定的规则并以某种有序的方式在自己的时空范围内进行。游戏可以促进社会团体的形成，这些社会团体喜欢用魔法圈包裹自己，同时倾向于以乔装或其他方式强调他们与普通世界的不同。

赫伊津哈把游戏在文明中的地位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一个惊人言论是“文明在游戏中诞生，文明就是游戏”。赫伊津哈在《游戏的人》中详细论述了游戏与仪式、竞赛、法律、战争、诗歌、知识和神话等文化形式的关系，他说：“游戏性质的竞赛精神，作为一种社会冲动，比文化的历史还要悠久，而且渗透到一切生活的领域，就像真正的酵母一样。仪式在神圣的游戏中成长；诗歌在游戏中诞生，以游戏为营养；音乐舞蹈则是纯粹的游戏。智慧和哲学表现在宗教竞争的语言和形式之中。战胜的规则、高尚生活的习俗，全部建立在游戏模式之上。因此，我们不能不做出这样的论断，初始阶段的文明是游戏的文明。”^[3]

法国哲学家罗杰·凯洛依斯（Roger Caillois）发展了赫伊津哈的理论。他在《人，玩，游戏》（Man，Play，and Games）一书中提出游戏的四点共同特质：（1）自愿参与（be performed voluntarily）；（2）不确定性（uncertain）；（3）非生产性的（unproductive）；（4）角色扮演（consists of make-believe）。同时，凯洛依斯将游戏分类为四类：（1）竞争类，在这类游戏中，竞争性被设定为游戏的首要规则与目的，参与者根据技术的差别而决定胜负；（2）机会类，在这类游戏中，随机性被设定为决定游戏成败的主要变量，如乐透游戏、骰子游戏等，大多数电子游戏都包含有一定的随机性的成分；（3）模拟类，这类游戏最重要的特质并非胜负，而是对与其他身份的角色扮演或者模仿；（4）眩晕类游戏，此类游戏最重要的目的在于感官体验，在现实中，这类游戏包括过山车、旋转木马等，而在电子游戏中，此类游戏如一些体感赛车游戏^[4]。(www.xing528.com)

赫伊津哈和凯洛依斯的游戏思想与现代的网络游戏可能有些冲突，笔者认为现代的网络游戏已经远远不是他们所理解的游戏了。例如赫伊津哈游戏四大特征中的两条，“游戏是无功利性的”和“游戏是封闭和限定的”就有问题。目前很多人靠网络游戏挣钱，例如《环球时报》就报道过中国现在有几十万“金币农夫”在《魔兽世界》中打钱。并且网络游戏根本不是“封闭的”，而是与现实紧密相连，赫伊津哈所说的隔绝现实与游戏的“魔法圈”已经被打破。凯洛依斯也认为游戏是“非生产性”的，游戏之后玩家不会有金钱上的收益，这一观点也被“金币农夫”打破。

贾斯珀·朱尔（Jasper Juul）认为：“游戏是基于规则之上的正式系统，游戏具有多样且可计量的结果。不同的潜在游戏结果被分配了不同的价值，有些是积极的，有些是消极的。玩家需要投入精力以影响结果。如果有积极的结果就会获得成功和快乐，如果有消极的结果就会感到失败并且不快乐。玩同样的游戏（一套规则）既可以有真实生活的结果也可以没有。”^[5]朱尔的定义是目前学界比较权威的对游戏的定义。但是笔者认为朱尔的这个定义也有待商榷，他过分强调了游戏的结果，而对游戏的娱乐属性、叙事性、互动和冲突等属性强调不够。我们从上表可以看出，西方游戏研究者对游戏的定义，大多是受了赫伊津哈的影响，在给赫伊津哈做注脚。这些定义主要强调了游戏的自愿性、规则性、封闭性、互动性等特性。

简·麦戈尼格尔在《游戏改变世界》一书中则认为游戏有如下四大决定性特征。（1）目标：指的是玩家努力达成的具体结果。它吸引了玩家的注意力，不断调整他们的参与度，为玩家提供了“目的性”。（2）规则：为玩家如何实现目标做出限制。它消除或限制了达成目标最明显的方式，推动玩家去探索此前未知的可能空间。规则可以释放玩家的创造力，培养玩家的策略性思维。（3）反馈系统：告诉玩家距离实现目标还有多远。它通过点数、级别、得分、进度条等形式来反映。对玩家而言，实时反馈是一种承诺：目标绝对是可以达到的，它给了人们继续玩下去的动力。（4）自愿参与：要求所有玩游戏的人都了解并愿意接受目标、规则和反馈^[6]。麦戈尼格尔的定义与前人最大的不同是她强调了目标性，并且她建议玩家把这种目标性带到现实生活中来，把现实生活游戏化（gamification）来完成现实中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