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著名诗人王士祯(1634—1711),字贻上,号阮亭,别号渔洋山人,新城(今山东省桓台县)人。顺治时进士,官至刑部尚书。他在钱谦益、吴伟业之后,极负盛名,成为文坛领袖。
《十八滩三首》就是王士祯写下的大量景物诗中的三首力作。
其一
系舟万安城,已闻滩声恶。连峰造天关,疾雷殷地络。篙师理戙楫,直与惊湍薄。万山立积铁,其下临大壑。沉沉蛟龙宫,神物信所托。排空纷怪石,森林奋抟攫。潜虬动鳞甲,巨刃扬镡锷。地根在何处?坐觉坤轴弱。怅然念神禹,封泥此疏凿。长年聚群力,撇漩出寥廓。三复垂堂言,远游亦何乐!
其二
乱飙吹急雨,一折改奔峭。连山亘东南,瘴雾迷岭峤。榜人侵晓发,高卧失临眺。辊雷起何处?万夫迭呼啸。倏忽数滩过,到眼一票姚。武朔既崖柴,昆仑绝排奡,始蹈吕梁险,终成昆吾噪。四山方出云,吐纳亦殊妙。山木蓊然合,冥冥子规叫。(www.xing528.com)
其三
半日过五滩,滩滩各殊状。怒流一喷薄,石角迷背向。激瀑散霜雪,倒洒石壁上。漩涡走风霆,喧豗裂层嶂。汹如奔万马,崩腾不相让。又如阊阖开,羽林仗。伤神既惨澹,快意倏悲壮。出坎在须臾,布帆幸无恙。探奇遘灵,豪吟洗惆怅。
第一首作者运用铺张、排比、比拟、夸张等多种手法,描写了惶恐滩的汹涌、如铁“万山”、“大壑”、“怪石”和“疾雷”。诗人仿佛置身于巨龙翻腾、水怪怒吼、兵刃相见、银甲闪闪的龙宫里。在这种天旋地转、无所依靠的感觉中,诗人不由想起治水有方的大禹,希望大禹来开凿疏通,化险为夷。第二、三首,写过其他滩的情景。诗中采用倒叙的手法,先描写后过的武朔、昆仑等滩的情形,后描绘先过的“五滩”的情状。诗人既形象地描写了群山连亘、瘴雾迷漫、林木森森、杜鹃声声、石势狰狞、涛声如雷这些各滩的相同点,又生动地摹状了“滩滩各殊状”,或“怒流”“喷澈”,遮天盖江,使人不辨南北,或“激瀑”飞溅,散成“霜雪”,“倒洒石壁”,或狂风呼啸惊涛怒吼,撕裂“层嶂”,或浪涛汹涌,犹如万马狂奔嘶鸣,或如闯入水殿龙宫,卫士林立、挥刀舞剑,寒光闪闪。总之,在经历了这次既感“快意”又生“悲壮”的十八滩之行后,诗人禁不住高歌“豪吟”,以洗远离家乡之惆怅。
(欧阳汝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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