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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名》论见侮不辱与情欲寡的研究

时间:2023-1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见侮不辱”“圣人不爱己”“杀盗非杀人也”,此惑于用名以乱名者也。[125]鹏按,荀子对于宋钘“见侮不辱”之批评又见于《正论》。《庄子》之意,盖不以墨家“杀盗非杀人”之说为是。[133]鹏按,本文及杨《注》“道”字皆读为“导”。“语”训为《庄子·天下》“语心之容(庸)”之“语”,论也。此段承上文论“情欲寡”而言,前文从名理的角度指出宋子“情欲寡”之说为“

《正名》论见侮不辱与情欲寡的研究

“见侮不辱”“圣人不爱己”“杀盗非杀人也”,此惑于用名以乱名者也(1)。验之所为有名,而观其孰行,则能禁之矣(2)。“山渊平”“情欲寡”“刍豢不加甘,大钟不加乐”,此惑于用实以乱名者也(3)。验之所缘以同异,而观其孰调,则能禁之矣(4)……

凡语治而待去欲者,无以道(导)欲而困于有欲者也(5);凡语治而待寡欲者,无以节欲而困于多欲者也(6)。有欲无欲,异类也,性之具也,非治乱也(7);欲之多寡,异类也,情之所也,非治乱也(8)。欲不待可得,而求者从所可。欲不待可得,所受乎天也;求者从所可,所受乎心也(9)。所受乎天之欲,制于所受乎心之多(度)(10)。人之所欲生甚矣,人之所恶死甚矣;然而人有从(纵)生成死者,非不欲生而欲死也,不可以生而可以死也(11)。故欲过之而动不及,心止之也。心之所可中理,则欲虽多,奚伤于治?欲不及而动过之,心使之也。心之所可失理,则欲虽寡,奚止于乱?故治乱在于心之所可,亡于情之所欲。不求之其所在,而求之其所亡,虽曰我得之,失之矣。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欲者,情之应也。以所欲为可得而求之(12),情之所必不免也;以为可而道(导)之,知(智)所必出也(13)。故虽为守门,欲不可去(14);虽为天子,欲不可尽。欲虽不可尽,可近尽也;欲虽不可去,可节求也(15)。所欲虽不可尽,求者犹近尽;欲虽不可去,所求不得,虑者欲节求也(16)。道者,进则近尽,退则节求,天下莫之若也。凡人莫不从其所可,而去其所不可。知道之莫之若也,而不从道者,无之有也。假之有人而欲南,无多〈远〉;而恶北,无寡〈近〉(17)。岂为夫南者之不可尽也,离南行而北走也哉!今人所欲,无多;所恶,无寡。岂为夫所欲之不可尽也,离得欲之道而取所恶也哉(18)!故可道(导)而从之,奚以损〈益〉之而乱?不可道(导)而离之,奚以益〈损〉之而治(19)?故知(智)者论道(导)而已矣,小家珍(㐱)说之所愿者皆衰矣(20)。

【校释】

(1)见侮不辱、圣人不爱己、杀盗非杀人也,此惑于用名以乱名者也:杨倞《注》:“‘见侮不辱’,宋子之言也。‘圣人不爱己’,未详其说,似《庄子》之意。‘杀盗非杀人’,亦见《庄子》。……此三者徒取其名,不究其实,是惑于用名以乱正名也。”孙诒让释“圣人不爱己”云:“此谓圣人爱己不加于人,是为不爱己也。《墨子·大取篇》云:‘爱人不外己,己在所爱之中’,即此意。”钟泰云:“‘杀盗非杀人’,亦见《墨子·小取篇》。”[125]鹏按,荀子对于宋钘“见侮不辱”之批评又见于《正论》。钟氏谓“杀盗非杀人”见于《墨子·小取》,原文作:“‘盗,人也;多盗,非多人也;无盗,非无人也。’奚以明之?恶多盗,非恶多人也;欲无盗,非欲无人也。世相与共是之。若若是,则虽‘盗,人也;爱盗,非爱人也;不爱盗,非不爱人也;杀盗,非杀人也。’无难矣,此与彼同类,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非之,无也故焉,所谓内胶外闭,与心毋空(孔)乎,内胶而不解也。”[126]所述两组命题,前者为世俗之见,普遍得到肯定;后者为墨者之主张,却为学者所非,但二者逻辑实相同。“杀盗非杀人”之说又见《庄子·天运》引老聃语:“禹之治天下,使民心变,人有心而兵有顺,杀盗非杀人,人自为种而天下耳,是以天下大骇,儒、墨皆起。”[127]此一之命题曾引起儒、墨二家激烈争辩,故有《庄子》此论。《庄子》之意,盖不以墨家“杀盗非杀人”之说为是。又按,孙诒让释“圣人不爱己”,疑非。杨宽指出:“刘念亲《诂释》疑当时诡辩者流,因世俗恒言‘圣人爱人’,遂执人己,立别以稽非难,故墨、荀俱辩之。或是也。”[128]杨宽所引刘氏说较平实,此从之。

(2)验之所为有名,而观其孰行,则能禁之矣:“验之所为有名”,今本作“验之所以为有名”。王引之云:“‘验之所’下‘以’字及下文‘验之所缘’下‘无’字,皆后人所增。据《注》云‘验其所为有名’‘验其所缘同异’,则上无‘以’字,下无‘无’字明甚。上文云‘所为有名与所缘以同异(‘为’即‘以’也,说见《释词》),不可不察也’,故此承上文而言之。又案,孰者,何也(说见《释词》)。‘观其孰行’者,观其何所行也;‘观其孰调’者,观其何所调也。”[129]杨宽释此三句云:“如宋钘‘见侮不辱’之说、墨者‘杀盗非杀人’之说,殊不知‘侮’即‘辱’,‘盗’亦‘人’,此皆惑于用名乱名,苟验之以‘所为有名’之理,循名责实,观其如何得行,则能正之矣。”[130]按,王、杨二氏说是。

(3)山渊平、情欲寡、刍豢不加甘、大钟不加乐,此惑于用实以乱名者也:杨倞《注》:“‘山渊平’,即《庄子》‘山与渊平’也。‘情欲寡’,即宋子云‘人之情,欲寡’也。‘刍豢不加甘,大钟不加乐’,墨子之说也。”王天海云:“‘山渊平’,乃惠施之说,《庄子·天下篇》引之作‘山与渊平’,且见于《不苟篇》。杨《注》未晰。以上三说,因人、因时、因地或有其实也,然乃一偏之实,若以之为名,则‘惑于用实以乱名’也。”[131]鹏按,王氏说是。从此处评论来看,荀子眼中的宋子学说(如‘见侮不辱’‘情欲寡’),不仅内涵与墨家接近,命题形式亦与墨、法二家的名实之辩相类,由此也就不难理解何以《非十二子》要将墨、宋合论。

(4)验之所缘以同异,而观其孰调,则能禁之矣:“验之所缘以同异”,今本“缘”下衍“无”字,此依前引王引之说删。梁启超云:“调者,谐协之意。谓天官之所缘而觉其谐协者,则山必高于渊,渊必低于山,刍豢确加甘,大钟确加乐也。”[132]其说是。

(5)凡语治而待去欲者,无以道(导)欲而困于有欲者也:杨倞《注》:“凡言治待使人尽去欲,然后为治,则是无道欲之术,而反为有欲者所困。”物双松云:“‘凡语治’至篇末,当别作一篇,乃辟宋钘者。‘语治’者,论治道也。”刘念亲谓:“去欲,当作‘无欲’。本文原作‘无欲’,与‘有欲’对文明甚。”[133]鹏按,本文及杨《注》“道”字皆读为“导”。“语”训为《庄子·天下》“语心之容(庸)”之“语”,论也。物双松谓此句至篇末乃辟宋子说,其说是,惟不需另别为一篇。此段承上文论“情欲寡”而言,前文从名理的角度指出宋子“情欲寡”之说为“用实以乱名”,此再从心性修养的观点驳斥“去欲”“寡欲”说。今本“去欲”,义自可通,若必如刘氏说改为“无欲”,未免迂曲。杨《注》谓“凡言治待使人尽去欲”“能导欲则欲自去矣”(见下文所引),可知其所见本作“去”。“去欲”之说见于《管子·心术上》:“人之所职者,精也。去欲则宣〈寡〉[134],宣〈寡〉则静矣;静则精,精则独矣;独则明,明则神矣。”疑即宋子之说。又见于《庄子·山木》:“吾愿君刳形去皮,洒心去欲,而游于无人之野。南越有邑焉,名为建德之国。其民愚而朴,少私而寡欲。……吾愿君去国捐俗,与道相辅而行。”去欲、寡欲接续出现,可见二者相因。人必待去除多余的欲望,始能恢复“寡欲”的本然状态,此为宋、庄二派共同之主张。

(6)凡语治而待寡欲者,无以节欲而困于多欲者也:杨倞《注》:“若待人之寡欲,然后治之,则是无节欲之术,而反为多欲者所困。故能导欲则欲自去矣,能节欲则欲自寡矣。”鹏按,“寡欲”不独为宋、庄之说,二派寡欲说的共同源头应该是《老子》“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孟子论修养亦主张寡欲,说见《尽心下》:“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7)有欲无欲,异类也,性之具也,非治乱也:今本作“有欲无欲,异类也,生死也,非治乱也”。杨倞《注》:“二者异类,如生死之殊,非治乱所系。”王念孙云:“‘生死也’三字,与上下文义不相属,杨曲为之说,非也。‘生死也’当作‘性之具也’(‘生’、‘性’字相近,又因下文有‘生死’字而误)。下文‘性之具也’即此句之衍文。有欲无欲,是生而然者也,故曰‘性之具也’。‘性之具也’‘情之数也’二句相对为文。下文‘虽为守门,欲不可去;虽为天子,欲不可尽’,四句亦相对为文,若阑入‘性之具也’一句,则隔断上下语气。”[135]按,王氏说是,当据之校正。荀子所谓“性”,乃人之“本始材朴”(《礼论》),即人天生的质性,乃“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性恶》)。

(8)欲之多寡,异类也,情之所也,非治乱也:“情之所”,一本作“情之数”。杨倞《注》:“情之数,言人情必然之数也。”注文之“数”,一本作“所”。物双松云:“‘情之所也’者,在情欲之深浅也。所者,指物辞,盖指情之厚薄言之。”冢田虎则谓:“情之所也,性情之所以然也,亦非关治乱事。”王天海则认为当从或本作“情之数”[136]。按,诸家说俱不可通。二位日本学者将“情”解为“情欲”或“性情”,与下文“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欲者,情之应也”将性、情、欲三概念分立明显不合。王天海谓当作“数”而与“多寡”应,文义亦扞隔不通。颇疑作“数”者,正因上文“多寡”联想而致误[137]。“所”与“具”对文,当训为直或职。王引之曾指出:“(《诗·魏风》)《硕鼠》篇首章曰‘爰得我所’,二章曰‘爰得我直’……直当读为职,职亦所也。哀十六年《左传》‘克则为卿,不克则烹,故其所也。’《史记·伍子胥传》作‘故其职也’,是职与所同义。……职、直古字通,故‘脯五膱’之膱又作植,‘羊舌职’之职又作殖。”[138]所字之所以有当值(“直”或“值”)、主管(“职”)之义,疑由“处所”“位处”之义引申而来。本篇上文云:“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之好恶喜怒哀乐谓之情。”下文又云:“情者,性之质也;欲者,情之应也。”情是性的如实表现,而欲又为情之所应,故此处言欲之多寡,乃情之职或情之直。

(9)欲不待可得,而求者从所可。欲不待可得,所受乎天也;求者从所可,所受乎心也:今本“所受乎心也”句无“所”字,俞樾云:“‘所受乎心’与‘所受乎天’正相对。下文亦以‘所受乎天’‘所受乎心’并言,则此文有‘所’字明矣,当据补。”其说是。杨倞《注》释前二句云:“凡人之情欲,虽未可得以有欲之意,及至求之时,则从其所可得也。”俞樾以杨《注》不释“待”字,故以“欲不待可得”之“待”为衍文[139]。郭嵩焘云:“‘待’字不可少。人生而有欲,不待其可得而后欲之,此根于性者也。若无‘待’字则文不成义。”王天海云:“所可,心所许也。”[140]按,郭、王二氏说是。(www.xing528.com)

(10)所受乎天之欲,制于所受乎心之多(度):今本作“所受乎天之一欲,制于所受乎心之多”,其下尚有“固难类所受乎天也”一句。数句解者纷纭,有从今本立说者(如金其源[141]),有释作“所受乎天之一欲,制于所受乎心之计”(杨倞《注》),有释作“所受乎天之一,所受乎天之多,固难类也”(俞樾、刘师培[142])。但均不可通。王天海指出:“正文‘多固难类所受乎天也’九字,钱佃称诸本无。今按,巾箱三本亦并无此九字,且‘多’作‘计’。此必后人据杨《注》删改之,非也。”[143]鹏按,王校适得其反。“固难类所受乎天也”,钱佃所见诸本及巾箱本俱无,当从之。此数字疑为注文窜入。今本“所受乎天之一欲”,“一”字疑后人误以校读符号为正文,并涉上文“多寡”、下文“心之多”联想而衍。杨《注》“制于所受乎心之计”正释“制于所受乎心之多”,“计”字纵使非《荀子》原文,亦当为待释字之近义词。颇疑今本之“多”当读为“度”。古音“多”为端母歌部,“度”为定母铎部,音近可通。度与计意义相近。本篇上文云:“情然而心为之择,谓之虑。”是心有择度情、欲之功能。杨倞《注》释上文“欲不待可得”四句云:“天性有欲,心为之节制”,亦可移作此二句之注。《韩非子》有《心度》篇,开篇便说:“圣人之治民,度于本,不从其欲,期于利民而已。”度于本即度于心,所云正与荀子说相通。

(11)人有从(纵)生成死者,非不欲生而欲死也,不可以生而可以死也:杨倞《注》:“此明心制欲之义。”陶鸿庆云:“‘从’读为‘纵’。此言心不能制欲,则有纵生以成死者,以其有死之道也。”刘念亲云:“《说文》:‘成,就也。’”[144]梁启雄释此三句云:“人的所欲虽在于‘生’,但心之所可却在于‘死’,故从生就死。《孟子》‘舍生取义。’义者,宜也;‘宜’亦‘所可’也。”[145]鹏按,“从”当读为“纵”,“成”训为就,陶、刘二氏说是。“纵”训为“舍”,《说文》:“纵,缓也。一曰:舍也。”此三句释义以梁氏说切近。

(12)以所欲为可得而求之:一本作“以所欲以为可得而求之”。王念孙云:“卢从元刻删‘所’字及下‘以’字。念孙按,‘所’字不当删,下文曰‘所欲虽不可尽,求者犹近尽’,是其证。”[146]按,王氏说是。

(13)以为可而道(导)之,知(智)所必出也:杨倞《注》:“心以欲为可得而导达之,智虑必出于此也。”按,杨氏说是,依其说“道”读为“导”,“知”读为“智”。

(14)虽为守门,欲不可去:今本二句下尚有“性之具也”一句,依上文所引王念孙说移至“有欲无欲,异类也”下。杨倞《注》:“夫人各有心,故虽至贱,亦不能去欲也。”按,“守门”指阍。《说文》:“阍,常以昏闭门隶也。”

(15)欲虽不可尽,可近尽也;欲虽不可去,可节求也:今本作“欲虽不可尽,可以近尽也;欲虽不可去,求可节也”。杨倞《注》:“以,用也。近尽,近于尽欲也。言天子虽不可尽欲,若知道,则用可近尽而止之,不使故肆之也。”刘师培则谓:“近尽者,言穷欲必自近者始也。言欲之远者虽不可尽求,然近己之欲不难依次而得也。”[147]梁启雄云:“君人之大欲,仍不过求美求乐,然而宫室车服有制,百官人徒有数,极美而必有其度,致乐而必有其节;有度之美,有节之乐,是近尽之义也。”[148]鹏按,梁说释义是,惟数句疑有衍误。下文“求者犹近尽”“虑者欲节求”乃相对而言,又云“进则近尽,退则节求”,知“近尽”“节求”对文,则此处“求可节也”当作“可节求也”,而“可节求也”与“可以近尽也”对文,则“以”字为衍文可知。

(16)所欲虽不可尽,求者犹近尽;欲虽不可去,所求不得,虑者欲节求也:一本“所求不得”作“求必不得”“所求必不得”。杨倞《注》仅云:“为贵贱之谋虑,皆在节其所求之欲也。”卢文弨以杨《注》“贵贱”二字当作“贱者”[149]。鹏按,数句与上文“欲虽不可尽,可近尽也;欲虽不可去,可节求也”词句、语意重复,疑非《荀子》本文,乃后人注语窜入,杨《注》“为贵贱之谋虑,皆在节其所求之欲也”,似为总结“欲虽不可尽,可近尽也;欲虽不可去,可节求也”之语,非专释“欲虽不可去,所求不得,虑者欲节求也”三句,卢氏说疑非。

(17)假之有人而欲南,无多〈远〉;而恶北,无寡〈近〉:杨倞《注》:“有人欲往南而恶往北也。欲南无多,谓南虽至多,犹欲之也;欲北无寡,谓北虽至寡,犹恶之也。”梁启雄云:“《释词》:‘之犹若也。’……多、寡都指路程。无多,谓无论多么的多。”王天海云:“无多,不嫌其路之长。无寡,不嫌其路之近。”[150]鹏按,诸家释义是,惟“无多”“无寡”指路程长短,颇不词。疑本作“无远”“无近”,今本涉下文“所欲,无多;所恶,无寡”而误。“无”义犹“不论”“不管”。《论语·尧曰》:“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前二句之“无”,用法与此同。

(18)今人所欲,无多;所恶,无寡。岂为夫所欲之不可尽也,离得欲之道而取所恶也哉:杨倞《注》:“今夫人情,欲虽至多,犹欲之;恶虽至寡,犹恶之。岂为欲之不可得尽,因肯取所恶哉?言圣人以道节欲,则各安其分矣。而宋、墨之徒不喻斯理,而强令去欲、寡欲,此何异使之离南而北走,舍欲而取恶,必不可得也。”其说是。

(19)可道(导)而从之,奚以损〈益〉之而乱?不可道(导)而离之,奚以益〈损〉之而治:杨倞《注》:“可道,合道也。损,减也。言若合道则从之,奚以损乱而过此也。”刘念亲云:“损、益字疑互误,当作‘奚以益之而乱’‘奚以损之而治’。”梁启雄从之,并说:“《释词》七:‘而犹则也。’这二句说:合于道的欲,就尽量地放纵它,何尝由于增益它就乱呢!不合于道的欲就要离开他,何尝由于减损它就治呢!”[151]鹏按,“损”“益”当互倒,刘氏说是。“可道”“不可道”之道当读为“导”,二句皆蒙上文省主语“欲”。从者,由也、顺也。数句是说:欲可导者则顺从之,怎么会由于增益它而乱?欲不可导者则远离之,怎么会因为减损它而治?

(20)知(智)者论道(导)而已矣,小家珍(㐱)说之所愿者皆衰矣:杨倞《注》:“知治乱者,论合道与不合道而已矣,不在于有欲无欲也。能知此者,则宋、墨之家自珍贵其说,愿人之去欲寡欲者,皆衰矣。”刘师培云:“珍,疑作与抮同,《广雅》:‘抮,盭也。’《孟子》赵《注》云:‘,戾也。’又与轸同,《方言》:‘轸,戾也。’则‘说’即辟违乖戾之说。”[152]钟泰、刘念亲则训“珍”为“异”,谓“珍说”即“异说”。梁启雄引《尔雅·释诂》训“愿”为“思”。王天海读“知者”为“智者”[153]。按,“知”当读为“智”,王氏说是。“知(智)者论道”之“道”读为“导”。道、导二字及知、智二字通用,如前文“以为可而道(导)之,知(智)所必出也”。“小家珍说”一词即“小说[154],《汉志》视《宋子》为小说家,荀子盖已导夫先路。“珍”疑本作“㐱”,《说文》:“㐱,稠发也。……鬒,或从髟,真声。”引申为丛密(缜、稹二字皆其同源词)。“小家珍说”即“小家丛说”,亦即桓谭所谓“残丛小语”[155]。“愿”训为“思”,又见《方言》卷一:“虑、愿、念、靖、慎,思也。……虑,谋思也。愿,欲思也。念,常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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