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尔在1927年提出互补性原理,说明量子力学中互补的物理量(位置与动量)或性质(波与粒子性),是不可能同时准确测量出完整信息的。美国斯坦福大学的萨斯坎德(Leonard Susskind,1940——)、索尔拉休斯(Larus Thorlacius)、格卢姆(John Uglum)在1993年借用这个名词,提出了黑洞互补性(BH complementarity)。他们猜测坠入黑洞的观察者与在远处永不坠入黑洞的观察者,都不可能准确测量出黑洞的完整信息。这两个观察者的测量结果可以不一致,不过由于他们最后不能互通信息,因此并不会有任何矛盾发生。荷兰乌得勒支大学的斯蒂芬斯(C. Stephens)、霍夫特(Gerard't Hooft,1946——)、怀廷(Bernard Whiting)也在同时期提出类似的概念。
在萨斯坎德等人的计算中,他们做了四个假设:
(1)黑洞辐射总体而言处于一种(封闭系统)量子力学可以描述的状态(所谓的“纯态”);
(2)黑洞辐射所携带的信息是从事件视界附近的延展视界(stretched horizon)所发出,黑洞视界外的物理可用弯曲时空的量子场论来描述;
(3)对于远处的观察者来说,黑洞看来像是个具有离散“能”谱的量子系统;
(4)坠入黑洞的观察者不知不觉就通过延展视界。
这些看起来都合乎我们对黑洞物理的认识,尤其(4)——坠入黑洞的观察者通过视界时毫无感觉,乃是反复辩证下的推论。严格来讲,没有任何现实中的观察者能定义事件视界,因为事件视界要到无穷久以后的未来才能决定。所以数值模拟黑洞动力学的理论物理学家,通常用的是表观视界或类似的概念来定义黑洞的范围:黑洞的表观视界是类似球面的封闭曲面。麻烦的是,在闵可夫斯基空间中,我们也到处都可以定义表观视界,只不过此处的表观视界并非封闭曲面。对于理论物理学家来说,在纸上或计算机中判别表观视界是否为黑洞表面并不复杂,可是对于局限于宇宙一隅的局域观察者或实验者来说,通常只能看到表观视界的冰山一角,根本不能确定它是否封闭。因此受过广义相对论训练的人,很难相信渺小的我们在通过黑洞的视界时会有感觉,会知道自己已经出不去了。
但在2012年,阿尔姆海里(Ahmed Almheiri)、马罗尔夫(Donald Marolf)、波尔金斯基(Joseph Polchinski,1954——)、萨利(James Sully)发觉,黑洞互补性的第一、第二和第四个假设,不可能同时成立。他们认为最保守的解决之道就是放弃第四个假设。也就是说,视界附近也许存在具有巨大能量的“防火墙”,让你不得不知道你撞到黑洞表面了。该“防火墙”(firewall)从字面上看也是道防火墙,可以摧毁所有将要掉进黑洞的物质,把信息弹回黑洞外。(www.xing528.com)
在萨斯坎德等人的黑洞互补性计算与论证中,事件视界内外的量子场是完全没有关联的。而标准的弯曲时空中的量子场论就已告诉我们,只要量子场在空间中两个区域的关联硬被切开,两区域交界处的能量密度就会是无限大,也就是说,“防火墙”本来就存在于萨斯坎德等人的计算里。
不过不苟同这个观点的学者也大有人在,理由有:
(1)视界内外的关联是否要切开、要怎么切,都是问题;
(2)视界内外的无关联状态不可能一直保持,因为“防火墙”还是会和坠入的物质散射,而使墙外和墙内的自由度产生关联。之后,“防火墙”可能就减弱或消失了。
追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黑洞中心奇点这个坏东西上。黑洞互补性与“防火墙”论证中,奇怪的部分总是被这个奇点切断的关联或散射出来的量子,但奇点的物理我们无法描述,因此这笔债也不知道该找谁去讨。
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是找到正确的量子引力理论,在其描述之下,黑洞中心根本就没有物理奇点。当然,哪个是正确的量子引力理论,目前学界还没有共识。一个有趣的提议是马瑟(Samir Mathur)基于弦论所引申出的想法:在星球坍塌到黑洞尺度左右时,整个系统变成一个类似中子星的致密星体,不过此星体不是由中子,而是由简并的超弦所构成。经过计算,马述尔发现它的表面刚好位于等质量黑洞的事件视界所在之处,因此根本不会有物体穿越古典的事件视界这种事,而外部的观察者也无法将它与黑洞区分。这种致密星体处在其本征态时,巨观大小是固定的,不过在小尺度下观察时,量子涨落会让其边界变得模糊(fuzzy),因此马述尔把这类星体称为“黑洞毛球”(fuzzball)。
如果超弦理论是对的,那么掉到“黑洞毛球”表面的物质,也都是由超弦所构成。这些超弦会融入“黑洞毛球”中,构成更复杂的状态。“黑洞毛球”内部没有物理奇点,信息当然也就不会消失于其中,只是像掉进其他星体一样,搅进“黑洞毛球”内。因此“黑洞毛球”要是能够完全蒸发,原来掉入的信息必然会全部回到宇宙中,虽然存在的形式可能已经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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