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笔记 在实地调查过程中,现场笔记是与音乐观察、音乐访谈过程同步进行的文字记录,它是民族音乐学实地调查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种文字资料储存方式。凡深入音乐现场调查的民族音乐学工作者,都需要认真做好这一工作,切不可等闲视之。
本节之所以强调这一资料储存方式,是因为调查者深入现场不仅仅是以单纯获取音乐音响和观察乐器形制为目的,而是既要获取音乐音响、观察乐器形制,又要详尽占有音乐形态、乐器形态与所处文化环境复杂联系的材料,而这些材料对于录音、录像器材来说,一般又是无法保存的,加之任何调查者对所观察和访谈过的复杂内容都难于做到“过目不忘”、“过耳全录”,所以只有在不断反复观察和访谈过程中同时做好文字笔记,才有可能比较全面、准确地再现音乐现场生动的环节和被采访者口述的细致内容(图28)。特别是音乐事象局内人在音乐现场活动中表现出的情感、心理及蕴涵音乐内容的行为举动等,若不在现场进行同步文字记录,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生动的音乐细节表现就会变得愈来愈模糊,等到后期整理材料、综合分析时,终因难于追忆或完全遗忘,使调查者追悔莫及。
图28 本书作者缅甸传统音乐调查原始笔记(1983)
做好音乐现场笔记的基本要领,有下述两点:
一是在内容上要尽可能详尽,应将所观察和了解到的有关音乐事实的全部过程、全部内容和一切细节都记录下来。简言之,就是要做到内容丰富、全面、完整。假如调查者在现场观察的是一次音乐活动,那么,他记录的内容至少应包括下述六个方面:
1.音乐活动背景;
2.音乐活动过程;
3.参与活动人物及其表现;
4.音乐表演品种、作品及其技能;
5.表演过程中使用的实物;(www.xing528.com)
6.音乐活动及其音乐作品的意义、功能等。
二是切忌凭个人好恶、主观评价去取舍、修改所见音乐事象和相关内容,即便是遇到一时难于理解的现象或没有弄懂的音乐内容和某些民间词汇,记录者也不要急于求成想当然地用自己的理解去替代。简言之,也就是在内容丰富、全面、完整的基础上,还要做到客观、准确、真实。“无论做哪门学问,总须以别伪求真为基本工作”[53];“决不允许杜撰,不能让事实去迁就一定的概念”。[54]正确的做法应当是再做进一步地观察和访问,直到准确无误地将材料记录下来为止。倘若经过努力仍难以达到目的,则应注明存疑而待考释。
现场笔记在事后应当尽快加以整理,这是因为“趁热打铁”尽快整理能够较清晰地联系起现场环境而将所记内容整理得规范、系统。干净利索、“眉清目秀”的现场笔记材料,可以为日后的资料核实、分类以及撰写调查报告和专题论文写作,带来相当大的便利。整理现场笔记的时间,最好定在音乐事象观察结束或人物访谈结束至离开现场的这一时间段内,这是因为调查者若发现笔记还有遗漏或问题尚未记录清楚,因其仍在现场,故还未失去“亡羊补牢”的机会,倘若调查者离开实地、时过境迁之后才考虑整理现场笔记,此时即使发现问题,亦因鞭长莫及而难以弥补。
工作日志 亦称“工作日记”,即调查者针对自身一天调查工作经历所作的客观记述。
民族音乐学工作者深入现场调查,一般少则几日,多则逾月,他要接触若干音乐对象,完成若干资料储存,在这些工作进行过程中,因现实音乐生活强烈感染还可能相应产生许多新颖断想和思辨性的认识,因此每日工作结束后即对当天调查进度和所遇各类与工作相关的问题加以记录,亦是调查中一项不可缺少的程序。如果说现场笔记是“被调查对象本体和背景内容实录”的话,那么工作日志就是“调查者工作经历和思想反映实录”了。
反映调查者当日工作状况的日志,在记述内容上要避免漫无边际的繁琐搜罗和脱离实践的空泛遐想。主次分明、重点突出和有的放矢,是写好工作日志的基本原则。日志内容范围应当从两个主要方面来加以考虑:
一是注意纪实性内容。纪实性内容主要包括调查者当日经历的现场工作环境、采集内容的简洁提要、工作程序和进行步骤、接触人物、调查进度以及所得所失等基本情况。
二是把握认识性内容。认识性内容主要包括调查者自身对当日工作的评估、对资料科学完整性的初步判断,以及由现场音乐环境所引发出的感觉和想法、连续接触现场音乐材料而初次萌动的见解和观点等等。
工作日志是现场笔记的重要补充和内容延伸,兼有资料性和思辨性的双重特征。其中,属于当日的纪实性内容,既可成为次日更好开展工作的参考,又可在整个调查工作结束之后作为全部的、延续数日的调查活动的一环,使调查内容和经历能够日复一日地连贯起来,成为往后撰写调查报告和专题论文的资料依据。属于当日的认识性内容,虽然是调查者的主观判断,并具有感性和思辨色彩,但因为是身临其境、联系现场实际音乐生活的有感而发,具有“打破感官事物的锁链而进到超越感官界的飞跃”[55]特征,因而常常可能具有难能可贵的理论闪光。无论何种性质的实地调查,实施者都“应当结合自己的体验和考察,对它做出合乎实际的科学解释,应有自己的认识和理解”[56],这种在音乐调查现场产生于动态音乐事实观察基础之上并有所升华的认识性内容,在日后案头资料梳理和课题研究工作中,往往可能成为树立某些科学见解和新颖观点的理论先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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