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邑侯甘霖记：浙东玉筍张侯禺来宰番

（明）叶廷祚[2]

番禺之属都五[3]，而鹿步当虎门空洞之冲，田地大半辟从坪麓，少膏腴漫衍之区，大海前泄，则蓄注艰，况后为坂特乎？且地卑潮旺[4]，水易胶渍；天泽天和，旬日成卤水。苗浸卤中，比垄苗易槁。是以鹿步需雨，急于四都；频年苦旱，点雨如珍。浙东玉筍张侯来宰番（禺）[5]，补以醇醪，（湛同南海之波）[6]；民戴若父母。（神明□□）[7]，今岁丙寅复旱。占候者谓：曩岁荧惑犯斗，南土当赤数也。侯独不以数委，而精[8]禋弥笃，修救备至。徂暑之月晦前一日，以检踏劝济，至鹿步之波罗[9]（少憩焉）[10]。睹井里田畴，焦瘁集于面目。乃萃耆老，欷歔语曰：“诘明启闰得水，为润兹水乡也。时与地适，吾将请命祝融。不得，将为西华聚薪。”众曰：“唯。”朝肃坛而虔达焉，亭午，霡霂濡首；越日，同云泥足。初三日癸卯，翻盘沾洽矣！民大悦，老稚（翻苏，端明《喜雨词》而）[11]为之颂曰：“雨珠雨玉，以为我粟。雨玉雨珠，以为我哺。”遂号（雨）[12]曰“张公雨”。或谓侯鼓之神，不舞之乎！侯闻之，谦逊（不遑，全）[13]归其德于神。

众具述而质[14]于叶子[15]，叶子曰：“海神，龙也。侯，龙德而正中者也。吾闻之，大人者，与天地鬼神合德。侯也，神也，殆无得其[16]分，所云昭格，犹贰之矣。雨系于张，神必不争；侯之穆穆，不可窥测，试明征其行事，何非雨券？盖蕴隆为戾，曰郁曰啬。故东海之灾[17]，起于孝妇；东郡之苏，比于淮阳。侯理狱必躬必迅，幽隐毕照，犹不自用聪明，辄与舆论（共）[18]之，大罪必虔，小罪必恤，有一不为雷水解者乎？惟（是）[19]上通下达，利害转圜，厥自拮据。赈济以来，真有自为饮冰茹荼。剂补脂膏，吐哺分颐。喂起殍瘠，有一尚为云雷屯者乎！为解不为屯，则甘泽之施，侯若尸之柄矣。曰：“然”，（则）奚侯以海神（之）庙[20]为桑林，曰[21]因咎为休，美名乃留，随车佳语，必不（出）于时[22]。若天或俾波罗之树为侯荫棠，章邱之亭为侯畏垒，故及于祷，未可知也。”众瞿（然）[23]载歌曰：“天不降灾，侯何以来？雨不因侯，鹿步奚瘳？”于是叶子复进而广之曰：“为霖者，燮理阴阳，普惠八荒。区区鹿步，真寰中一发，安得私有侯？（侯，傅星也，未□调元，而旋转大力，业有其征）[24]。甲子之秋，乱民藉饥犯上，无等匪侯膏泽渗漉，精诚固结，能以一线系千钧，不唯南土赤，恐南土裂矣！（识者谓‘荧惑’，实退舍于侯。侯功德奠安，不□全粤，则一雨以救，□□以及。鹿步，又其渺小者□）[25]。”众曰：“吾侪小人，宁知域外，（为鹿步民，知鹿步耳。）[26]望雨得雨，侯实甦我。当[27]以片石当尸祝[28]，惟予表之，予闻蔡中郎为郭有道碣曰：‘独此无谀言愧色。’吾今纪侯亦然，（殊□□洋洋者在上，其敢不斋沐以敕及笔墨乎？）[29]

侯名国维[30]，字其四，金华东阳人。壬戌会魁，其所命率众祈祷，设法劝济，为巡检郭清，福建莆田人。（□□孔□，并存其名，以俟信史采焉。

天启六年岁次丙寅孟冬吉旦，赐进士第、奉政大夫、吏部验封清吏司[31]郎中治弟[32]叶廷祚顿首拜撰。）[33]

校注

[1]此文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有载。

[2]叶廷祚：原名天启。万历庚戌（三十八年，1610）进士，官太常寺卿。

[3]番禺之属都五：明代番禺县辖地有县治和沙湾、茭塘、鹿步、慕德里四司。

[4]旺：原作“壮”，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改。

[5]禺：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6]湛同南海之波：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7]神明□□：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8]精：原作“请”，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改。

[9]鹿步之波罗：波罗，指波罗庙，即南海神庙。波罗庙其时隶属番禺县辖之鹿步司，故称。

[10]少憩焉：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11]“翻苏，端明”“词而”：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12]雨：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13]不遑，全：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14]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此处有“平”字。(www.xing528.com)

[15]叶子：指撰者叶廷祚。子，古代对男子的通称。

[16]其：原作“而”，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改。

[17]灾：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作“殄”。

[18]共：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19]是：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20]则奚侯以海神之庙：则，原脱；侯，原作“俟”；之，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改。

[21]曰：原作“日”，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改。

[22]必不出于时：出，原脱；时，原作“是”。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改。

[23]然：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24]侯，傅星也，未□调元，而旋转大力，业有其征：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25]识者谓“荧惑”，实退舍于侯……鹿步，又其渺小者□：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26]为鹿步民，知鹿步耳：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27]当：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作“将”。

[28]尸祝：祭祀。

[29]殊□□洋洋者在上，其敢不斋沐以敕及笔墨乎：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

[30]国维：张国维（1595—1646年），字玉笥。浙江东阳人。天启二年（1622）进士，番禺知县。政尚廉平，兴学校，课农桑，以德化民。曾任明末江南十府巡抚，后任兵部尚书。清兵入关后，宁死不降，以身殉国。《明史》有传。原在今广州市农民运动讲习所东侧建有其祠，早已不存。可参同治《番禺县志》卷三十二《宦绩·张国维传》，及卷十七《建置略四》：“玉笥祠在旧县治左，祀县令张国维，今圯。”

[31]验封清吏司：明清时期吏部下设的机构。掌文职官员之封爵、议恤、褒赠、土官（少数民族聚居地区之本地官）世职及任用吏员等事。设有郎中二人，员外郎三人，主事三人，笔帖式若干人，经承七人。

[32]治弟：古代部属对长官或旅外官吏对原籍长官的自称。

[33]□□孔□，并存其名……治弟叶廷祚顿首拜撰：原脱，今据同治《番禺县志·金石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