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国立音乐院
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是中国音乐教育发展历史的重要时期。把这一时期的历史情况梳理清楚,理清史事,分明人事,阐明其发展历程,总结其历史经验尤其必要。在当时的文献中,“国立音乐院”“国立音乐专科学校”称谓更迭出现,极易引起人们产生错乱。另外,抗战期间重庆青木关建立的“国立音乐院”是否由上海迁建而来,也长期引起人们的争论。为更好阐述抗战时期重庆专业音乐教育,有必要梳理一下上述问题。
前文提及,继北京大学音乐传习所后,1927年萧友梅前往上海,在蔡元培的支持下,创办了中国近代第一所高等专业音乐学府,定名为“国立音乐院”。1927年11月,该院正式行课。起初,院长由蔡元培兼任,萧友梅担任教务主任。仅一个月后,蔡辞去院长职务,由萧友梅代理院长。1928年9月,萧友梅被正式任命为院长。由于该院建立在上海,后来也被俗称为“上海国立音乐院”。1929年7月,国民政府教育部修正“大学组织法中无音乐、艺术两院之规定”,下令改组“国立音乐院”为“国立音乐专科学校”。[1]从法理上讲,学校建制从大学降为专科学校,但办学内涵没有实质改变,只是名称改变,实则为同一所学校。以1929年为界,前称“国立音乐院”,后称“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也因为在上海办学,人们俗称“上海国立音乐院”“上海音专”,以代替原来正式的名称叫法。不同时间阶段,由于办学原则的变化,雅号与俗名变化,历史流传,越往后,人们就被弄得越“糊涂”了。竟以为是不同的两所学校。抗战全面爆发后,萧友梅希望把“国立音乐专科学校”迁往桂林。1938年4月,由于道路阻断,萧友梅辗转香港、广州后到达汉口,向国民政府建议进言,希望得到政府的迁徙资助,但未得到应允。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也因诸多缘故,没有主动迁徙后方,留在了上海。直至1942年,“国立音乐专科学校”被迫由汪伪政府接收,改组成汪伪“国立音乐院”。[2]
重庆的“国立音乐院”成立于1940年11月1日,建立在重庆巴县青木关,后来学界常称为青木关“国立音乐院”。值得注意的是,重庆“国立音乐院”建立的时间节点和上海的“国立音乐专科学校”被改组成伪“国立音乐院”前有较长一段时间重叠。换言之,在上海汪伪“国立音乐院”前,重庆“国立音乐院”和上海“国立音专”是同时存在的两所名字不同的音乐专门学校。重庆国立音乐院列入国民政府教育部序列,由其资助,是政府举办的一所艺术高校。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没有随国民政府主动迁徙,留在了上海,后来的历史命运坎坷甚至难堪,没有得到国民政府的承认和支持。虽然重庆“国立音乐院”吸纳了一些从上海“国立音专”逃亡到重庆来的师生,从学校体制、学校主体和师生人员构成看,重庆“国立音乐院”由上海“国立音专”迁建来的说法不能成立。上海汪伪“国立音乐院”并没有得到国民政府的承认。1945年,抗战胜利后复员上海,把建设在重庆的“国立音乐院分院”(1943年1月,由中央训练团音乐干部班改组而成)改名为“国立上海音乐专科学校”,从名称到体制和人员都来了一次大换血,以示去垢汪伪,张扬国民政府所办音乐院校的正统,也可进一步说明此问题。
重庆“国立音乐院”开始筹建于1939年秋,国民政府教育部任命顾毓琇(1902—2002)(时任教育部政务次长)、吴俊升(1901—2000)(时任国民政府教育部高教司司长)、陈礼江(1897—1984)以及音乐教育委员会的胡彦久、应尚能(1902—1973)、周学昌、戴粹伦(1912—1981)等为筹备委员。1940年8月17日,筹备组拟定招生简章,开始招生。10月,筹备工作圆满结束。11月1日“国立音乐院”正式建立,院址定于重庆青木关。[3]当时的《学生之友》专门介绍国民政府教育部筹设国立音乐院的情况:[4]
教育部为推行音乐教育起见,特设立国立音乐院,已派定政务次长顾毓琇,司长吴俊升、陈礼江及音乐教育委员会委员胡彦久、应尚能、周学昌、戴粹伦等为筹备委员积极筹备。闻该音乐院以整理发扬我国固有音乐,介绍世界高尚音乐,培养音乐专门人才及推广音乐与教育为宗旨,设专门部,培养音乐专门人才,招收初中毕业生,肄业五年,或高中毕业生已有音乐训练者,肄业二年。附设初级部,招收高小毕业生,肄业三年。又设研究部,整理并发扬我国固有音乐。又设实验管弦乐团及实验歌咏团,实验新创乐曲,介绍世界名曲,公开演奏及广播。开办费及经常费已奉行政院核准,现正寻觅院址,本年暑假后可正式成立云。
设在青木关的“国立音乐院”第一任院长本拟由谢寿康(1897—1974)[5]担任,但由于其一直在国外未归,并未实际履行院长职权,院长一职暂由顾毓琇兼任。直到1941年8月,才任命杨仲子(1885—1962)为代理院长。1942年1月,正式任命杨仲子为院长。不过,杨仲子为营救被捕的进步学生,曾当面质问过时任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陈立夫。据说,正是因为这次质问事件,杨仲子在同年9月被调任国民政府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主任委员。[6]1942年10月起,“国立音乐院”的院长由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陈立夫亲自兼任。1943年4月,吴伯超被任命为院长。之后,直到1949年1月吴伯超不幸罹难,一直是吴伯超担任国立音乐院院长。1949年4月,南京解放,人民解放军南京军管会接管国立音乐院,宋广祥代理院长。[7]由此可见,抗战期间重庆青木关“国立音乐院”的院长,其实只有杨仲子和吴伯超两位专门音乐家,这两位音乐家为国立音乐院乃至中国音乐的发展都作出了巨大贡献。
青木关“国立音乐院”筹于乱世,虽位于战时首都,但毕竟受客观条件所限。该院原计划设初级、中级、专门三部及实验管弦乐团、实验歌咏团、研究室,于必要时设师范科。但由于战时音乐器材购置不易,物资设备未臻完善,故只暂设五年制专科,招收初中毕业生,实行五年的专科训练。[8]分系及师生情况,据1940年《教育通讯》第2卷47期及1942年《青年音乐》1卷2期记载,青木关“国立音乐院”第一学年于1940年9月在渝招生一次,10月底在青木关为远道而来的考生补考一次,合计录取80余人。同年,11月初学生陆续入学,至11月中旬共计报到新生68名。截至1942年,音乐院分国乐、西乐两系。国乐系因为初办,仅一个年级,并未分组。西乐系分为理论作曲、键盘乐器、管弦乐器(暂设小提琴、长笛)、声乐4组。合计有教员50余人,学生128人。课程设置主要分为“普通基本科目”“音乐基本科目”“分组专门科目”三类。其中,“普通基本科目”主要有“公民”“三民主义”“国文”“英文”“本国史”“外国史”“艺术概论”“美学”。“音乐基本科目”主要有“视唱”“练耳”“乐学”“音乐欣赏”“音乐物理学”“音乐史大纲”“和声学”“歌曲作法”“国乐概论”“国乐器”。“分组专门科目”则安排各专业方向课程。同时,要求除键盘乐器组外,其余各组均要以钢琴为必修副科。[9]
青木关“国立音乐院”从1940年成立到抗战胜利后还都南京,前后在重庆计6年左右时间。在这期间师生们克服各种困难,推动中国专业音乐教育的发展,在不少领域都取得了较大的成绩。尤其,在两位专业音乐家主持音乐院的时期,为中国音乐专业教育打下坚实的基础。
杨仲子主持国立音乐院时,积极推动民族音乐发展,开创国乐系。杨上任不久就上书国民政府教育部,“窃职到院以来,抱最大之决心致力推动国乐,以符钧座中西并重、殊途同归、昌明乐教之宏旨,拟具增设国乐系计划大纲呈请鉴核”[10]。在当时普遍认为西方文化更“高级”的社会环境下,在西方音乐教育体系下创办国乐系实属不易。正是在杨的任期内,杨荫浏(1899—1984)、曹安和(1905—2004)、储师竹(1901—1955)、陈振铎等国乐大家受聘“国立音乐院”,不仅在专业技能方面进行传承,还积极完善国乐教育体系,注重理论梳理、研究和建构。正是在这个时期,杨荫浏完成了《中国音乐史纲》,曹安和、杨荫浏合编《文板十二曲琵琶谱》等著作[11]。“国立音乐院”的国乐系为中国民族音乐系统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吴伯超担任院长时,倡议开办了“国立音乐院幼年班”,这也是我国近代音乐史上的一大创举。国立音乐院幼年班开办在重庆青木关半山腰上,1945年9月1日正式开班上课。“幼年班”的主要生源来自重庆周边的战时儿童保育院(教养院),“幼年班”第一期招收了133名学生,其中有29人来自璧山第五保育院,21人来自璧山第四教养院,16人来自北温泉慈幼院。[12]这些学生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战时失去双亲的难童。“幼年班”免收学费,并提供食宿[13]。虽是招收难童,但“幼年班”的招收和考核是相当严格的。招生考试是以美国的《西肖尔音乐才能测试》为主,对应试者的音高、时值、节拍等方面的能力进行考查[14]。通过招生考试进入“幼年班”后的学习过程考核也是很严格的,“幼年班”实行淘汰制,考核不合格即被淘汰。并且淘汰率极高,第一学期期末的时候就淘汰了40人,淘汰率达到30%。并且考核坚持统一标准,不搞“法不责众”。在1947年10月的时候就有一次大规模的淘汰,淘汰了62人,占当时总人数的31%。这里面淘汰的学生不仅是考虑专业水平,还注重个人的品行。第一学期期末淘汰的40人中,仅有12人是因为专业能力被淘汰的。[15]“幼年班”开始分为钢琴、小提琴、大提琴3组,分成4个班,其中1班和2班是高班,3班是中班,4班是小班。主要课程有文化课、体育课、音乐共同课和专业主科等。其学制为10年,分为初中、小学两部,小学6个年级、初中1个年级。教材采用国民政府教育部统一审定的教材,学生的成绩评定中有操行、文化成绩、主科成绩。由此可见“幼年班”不但重视学生的专业技能发展,还旨在培养全面发展的音乐艺术家。[16]“幼年班”把儿童、少年纳入到专业音乐教育体制,不仅在当时影响巨大,为我国培养了大量的优秀音乐专业人才,对我国的专业音乐教育也产生了深远影响。
抗战期间,青木关“国立音乐院”代表了抗战大后方音乐教育的最高水平,为战时供给了宣传抗战的专业音乐人才。同时,青木关“国立音乐院”在战争期间,积极抢救挖掘中国民族音乐。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在西学普遍受到重视、民族音乐频遭诟病的时代,青木关“国立音乐院”国乐、西乐并举,杨荫浏等一批大家,受聘于此,研究民族音乐,推行理论化、系统化以构建中国民族音乐体系,培养大量民族音乐人才,为我国系统民族音乐教育奠定基础。
2.国立音乐院分院
国立音乐院分院虽名为分院,却由国民政府教育部单独拨款,单独设院长、教务主任,单独招生,单独设置本科和师范科,运作体制独立,实为一所独立运行的专业音乐院校。这也可由当时报刊报道及抗战胜利前夕更名为“国立上海音乐专科学校”等方面得以印证。[17]
国立音乐院分院,是由国民政府中央训练团音乐干部训练班改组而来(简称“中训团音干班”)。中训团音干班的筹建目的和国立音乐院有较大差别,招生时间也比国立音乐院要早。中训团是蒋介石为培养一支忠诚自己的干部队伍,于1938年设立的。该团的团长由蒋介石亲自兼任,陈诚(1898—1965)担任教育长(1940年9月离任)。自1938年7月成立到抗日战争结束,该团以培养“抗战建国”人才为目的,先后为国民党政府培训了数万名中高级干部。[18]
中训团音干班是在华文宪(1899—1940)的直接推动下增设的。华文宪和中训团渊源颇深,中训团的团歌就是由其作曲。[19]1939年初,中训团由湖南祁阳辗转桂林抵达重庆,先在重庆南温泉,后搬往复兴关。[20]为办好音干班华文宪特地乘飞机前往香港买了二十几台钢琴。[21]1939年9月份音干班开始招生,11月份正式开始训练,中训团音干班主任由中训团教育长陈诚兼任,华文宪任副主任。音干班采取军事化管理,第一期被编为一个中队,番号为十七中队。有教职员53人,其中讲师和教官29人。学员大多为各军事单位调训人员,考试入学者仅占总人数的1/3。该班必修课有音乐基本理论、声乐、钢琴、指挥和作曲理论等项。修业期满后成绩优异者可升入高级班继续深造。高级班有作曲和声乐两个专业,期满不合格者则编入下期继续训练。[22]1940年10月,受军政部军乐组委托,音干班又成立了一个中队,番号为十八中队,主要培训军乐学生。中训团音干班存在期间一共进行了三期培训,于1942年奉令结束。其中,后成立的十八中队被军政部接收,成立军乐干部训练班,在1942年10月改组为陆军军乐学校。十七中队被国民政府教育部接管,改组为国立音乐院分院。[23]
1943年1月1日,国立音乐院分院正式成立,戴粹伦任院长,满谦子(1903—1985)任教务主任。校址由复兴关迁往璧山松林岗(原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校址),距离青木关“国立音乐院”仅1.5公里。成立之初,校舍的协调并不顺利,至同年7月底才把校舍改造好,把教学设备等搬迁完毕。国立音乐院分院开设了五年制本科和三年制师范科,相对国立音乐院更偏重音乐师资培养。其中本科分声乐、理论作曲、键盘乐器、管弦乐器4组,分组几乎和国立音乐院西乐系完全重合。教师则有范继森、李翠贞(1910—1966)、杨体烈(?—1966)、洪达琳、应尚能、蔡绍序(1909—1974)、斯义桂(1915—1994)、李惠芳、邓尔敬(1918—1996)、姜希(1912—1994)、杨树声(1918—2002)、田鸣恩(1918—1994)、邱望湘(1900—1975)、[24]胡静翔、谢绍曾(1914—2004)等。学生60余人。其中,部分是音干班留下继续深造的,另外则是重新招考进来的。[25]不过,到9月份秋季学期开学的时候,学生人数已经补充到定额人数140人。
国立音乐院分院虽是由中央训练团音干班继承改组而来,但其创办人华文宪颇能争取资源。遗憾的是华文宪英年早逝,加上处于战争期间,1943年国立音乐学院分院搬到松林岗时,其办学条件也比较艰苦。[26]据原分院学生孙栗(声乐)后来回忆,学生宿舍其实是山上的一座碉堡,全校的男生女生都住在这个改建的碉堡内。学校大礼堂的大部分是草房,平时是作为饭厅使用。不过,大礼堂上有一台旧的斯坦威钢琴还是不错的。即便在物资条件这么艰苦的情况下,国立音乐院分院师生的教学和生活也充满了活力。孙栗回忆中有这样两个细节,可以略微反映出国立音乐院分院的教学生活。其一,1945年寒假,分院全体师生前往重庆市区开展音乐会活动,演出节目中有抗日歌曲,也有外国经典歌曲,音乐会非常成功,观众反映极其热烈。其中,胡雪谷用法文演唱了《浮士德》中的咏叹调《珠宝之歌》,台下观众正好有法国友人听了胡的演唱。音乐会结束后,法国的朋友专门到后台祝贺胡演出成功,称赞胡演唱的法语准确,甚至比法国人还要准确。其二,当时在国立音乐院分院学习的同学,有不少已经年纪不小了,部分高年级的同学有的已经娶妻生子,一边读书,一边生活。高年级学习小提琴的盛雪(天洞)(1919—1984)当时已经有3个儿子。由于条件艰苦,缺少玩具,盛天洞就用硬纸板剪成小提琴的形状给孩子们玩。孙栗就看到过有个小朋友拿着筷子在“小提琴”上装模作样地演奏。这个孩子就是后来成为小提琴演奏家的盛中国。[27]
抗战胜利前夜,国民政府教育部决定把国立音乐院分院改名为“国立上海音乐专科学校”。1945年8月1日,“国立上海音乐专科学校”正式挂牌,仍然由戴粹伦担任校长。1946年5月,国民政府还都南京。1946年10月“国立上海音乐专科学校”全部迁往上海,并接收上海汪伪“国立音乐院”。上海解放后,该校几经易名,于1956年11月20日定名为上海音乐学院至今。
3.国立歌剧学校
国立歌剧学校于1941年在重庆开始筹办,以“国立实验剧院训练部”为主要基础,筹办期间拟定名为“国立歌剧专科学校”,1942年4月正式定名为“国立歌剧学校”,王泊生(1902—1965)任校长。该校设有专门的歌剧科,专门培养歌剧人才,这在我国歌剧发展史上迈出的巨大一步。
国立歌剧学校前身最早可追溯到山东省立实验剧院。该院1929年在山东济南成立,赵太侔(1889—1968)任院长,王泊生时任该院教务主任。1930年5月,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1891—1969)等在河南、山东、安徽等省发生军阀混战,中原大战爆发。加上经费及其他原因,1931年初山东省立实验剧院被迫停办。1934年王泊生得到了韩复榘(1891—1938)的支持,拨专款重建山东省立实验剧院并更名为山东省立剧院,集演出、教学为一体,隶属山东省教育厅,王泊生任院长,吴瑞燕(1904—1981)任教务主任。1937年为解决戏剧伴奏及新歌剧探索等问题专门增设了音乐系,陈田鹤任系主任。音乐系课程设置、教学等参照上海音专的模式,开设了中西乐器演奏、理论作曲等。抗战全面爆发后,日寇进入山东,王泊生带领部分师生和道具设备迁往大后方,1939年5月辗转到达重庆。到达重庆后,王泊生立即组织复校工作,先挂靠在国民党宣传部,后又经过努力改隶国民政府教育部,学校的经费和教师的待遇均按照当时专科学校的标准。经费有了着落,山东省立剧院在1939年的秋天在重庆正式招生。1940年1月,因名称、经费、隶属关系等问题,经国民政府教育部协调,将山东省立剧院收归国有,改为“国立实验剧院”,用于“实验戏剧艺术,辅助社会教育”。拟定招收戏剧学校的毕业生或受过戏剧训练者为学员,后增收高中毕业有艺术特长的学生。主要课程有“声乐、视唱练耳、和声、作曲、指挥、戏剧概论、艺术概论、发音学、国剧、昆曲、外语、舞台装置、编剧、管乐、弦乐、国乐”等。1942年4月把“国立实验剧院”改组成立了“国立歌剧学校”。该校分成训练和演出两部,有附属交响乐团、剧团和剧场。学校、剧团、剧场分设三处,学校设在北碚,剧团在中大梁子47号,剧场设在黄家垭口。学生规模有300来人,教员近30人,师资有郑志声(1903—1942)、杨荫浏、刘雪庵(1905—1985)、张洪岛(1913—?)、胡然、蔡绍序等。学校分初级部和高级部。高级部在一年级的时候不分科,然后分成歌剧、理论、管弦乐3科。歌剧科主要培养歌剧演员,理论科主要培养歌剧作曲、舞台和服装设计理论,管弦乐科主要训练组织歌剧乐队。[28]
1945年国民政府有意把国立歌剧学校和国立戏剧专科学校合并,学校师生不愿合校,遂于2月24日联名上书国民政府教育部,请政府不予合并,同时要求把“国立歌剧学校”名称改为“国立歌剧专科学校”。时任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朱家骅(1893—1963)批复“教职员学生联名干涉教育行政计划,实属不成体统”[29]。2月27日,国立歌剧学校师生又在校内召开护校运动会议,此举惊动了重庆卫戍司令部。6月11日国民政府教育部下发训令,要求学校必须在7月底停办。国立歌剧学校无奈解散,原音乐组的学生并到国立音乐院[30]。
国立歌剧学校是重庆抗战期间唯一冠以“歌剧”名称的专业学校,该校的创办人王泊生擅长京剧和昆曲,是个全面的戏剧、歌剧人才。王泊生积极推动戏剧的改革和发展,尝试新式歌剧推广,不仅创作了《岳飞》等歌剧,还亲自上场演唱。同时,王还工于理论著述,曾撰写过《中国近代戏剧之演变》《新歌剧创造的回忆》《中国戏剧之演变与新歌剧之创造》等专门论著。在当时新文化运动背景下,不少文人对旧戏持批判态度,王泊生则认为新、旧剧不应互相排斥,应赋予戏剧新的思想内涵,提高戏剧音乐。王不仅和梅兰芳(1894—1961)、程砚秋(1904—1958)等名角交好,还积极和新音乐家们交流,王办学的过程中一直聘任著名音乐家。“国立歌剧学校”在他的带领下,为抗战培养了大量歌剧人才,创作了《荆轲》《苏武》等歌剧,附属交响乐团(国立实验剧院交响乐团)也誉为当时大后方“三大交响乐团”之一。[31]
[1]《国民政府教育部训令》第1101号,参见上海国立音专校刊第1期,1929年11月,第4页。
[2]肖帆:《从上海国立音专内迁问题说起》,《音乐研究》1984年第3期。
[3]冯雷:《陪都重庆三个音乐教育机构之研究》,博士学位论文,上海音乐学院,2010年6月。
[4]编者:《教育部筹设国立音乐院》,《学生之友》1940年创刊号,第95页。(www.xing528.com)
[5]谢寿康(1897—1974):又名亦銮,字次彭,江西赣县苑田村人。民国初年,进入汉口法文专科学校学习。1912年6月28日被择优选送留学欧洲,当年入比利时自由大学,攻读政治经济学。1914年,转入法国巴黎法政学校经济科,获得学士学位。1918年,入瑞士罗山大学攻读政治学并获硕士学位。1923年,入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学,次年获该校经济学博士学位。同时,在比利时获皇家学院院士,为华人获欧洲国家院士第一人。另外,谢寿康在文艺创作方面也有一定的建树。1925年,谢曾用法文创作了五幕悲剧《李碎玉》,并在1927年春季在比利时首演,颇多赞誉,被誉为“国人文艺创作饮誉国际之先驱”。
[6]郭存孝:《著名音乐家和书法篆刻家杨仲子》,《钟山风雨》2010年第5期。
[7]吴伟:《重庆抗战音乐活动》,四川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29页。
[8]静仙:《在抗战中长成的国立音乐院》,《青年音乐》1942年第1卷第2期。
[9]静仙:《在抗战中长成的国立音乐院》,《青年音乐》1942年第1卷第2期。
[10]汤斯惟、张小梅:《杨仲子音乐教育思想的再认识》,《音乐研究》2015年第2期。
[11]俞玉姿:《中国近代高等专业音乐教育的拓荒者、奠基者——(重庆)国立音乐院院长杨仲子》,《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10年第4期。
[12]冯雷:《陪都重庆三个音乐教育机构之研究》,博士学位论文,上海音乐学院,2010年6月。
[13]冯雷:《陪都重庆三个音乐教育机构之研究》文中还详细记载了“贷金制”这一资助学业的方式,阐明了当时幼年班里的同学“读书、住宿、吃饭、穿衣”全部由政府负担,也有部分同学需自付部分“读书、生活”费用。
[14]宋歌:《音乐家的摇篮——关于国立音乐院幼年班的研究》,《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06年第4期,第58—65页。
[15]冯雷:《陪都重庆三个音乐教育机构之研究》,博士学位论文,上海音乐学院,2010年6月。
[16]宋歌:《音乐家的摇篮——关于国立音乐院幼年班的研究》,《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06年第4期,第58—65页。
[17]《新华日报》经常把国立音乐院分院作为一个独立单位和其他单位一起报道。例:1943年3月7日三版,“十二日为国民精神总动员四周年纪念日,本市将举行大规模音乐大会,由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主办,参加音乐团体计有国立音乐院本院、分院,暨该院管弦乐、国立歌剧学校,中华交响乐团,中央广播电台音乐组,大同乐会,国民政府军乐队,中央训练团军乐团、军政部军乐队等十余单位。”1943年4月16日三版,“中国音乐学会1943年4月17日开音乐演奏会,邀请杨大钧、陈振铎、王人艺、黄友葵等音乐家多人,暨中华交响乐团,实验管弦乐团,音乐院分院等担任表演”(陈振铎、黄友葵均为国立音乐院教师)。
[18]敖凯:《陈诚与中央训练团的创立》,《广东社会科学》2019年第5期。
[19]华文宪(1899—1940):浙江临海人。1913年,考入浙江省立第六中学,在校期间对文学艺术倍感兴趣,热衷于声乐。1916年毕业后,由于经济困难,无力继续学业。次年,华文宪经人引介,任职浙江省立第十一师范学校。1922年,考入南京中央大学。一年后,因经济困难,再次辍学。华文宪只好自购琴谱,自修音乐。1926年,北伐战争开始,华文宪投身革命军,任国民革命军第19军政治部宣传科主任。1929年夏,他辞去军中职务,考入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主科声乐,师从周淑安、苏石林,副科钢琴,并跟随校长萧友梅等名师学习作曲与指挥。1933年,国民政府于江西庐山创办军官训练团,陈诚向上海音乐专科学校邀聘教员,萧友梅推荐了华文宪。华文宪去庐山任音乐教官,指挥千余名军官练习歌唱,成绩斐然。1934年,华文宪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音乐教官。后又受陈诚邀请,任南京“励志社”音乐股总干事。之后,历任委员长行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广州分校、武昌军官训练团、峨眉军官训练团、庐山军官训练团等处音乐教官。
[20]原名浮图关,又名佛图关。1941年提议将浮图关改名复兴关,寓抗战建国、民族复兴之意,50年代改回原名。
[21]张德琴:《重庆复兴关训练》,《民国春秋》2001年第2期。
[22]冯雷:《陪都重庆三个音乐教育机构之研究》,博士学位论文,上海音乐学院,2010年6月。
[23]肖帆:《从上海国立音专内迁问题说起》,《音乐研究》1984年第3期。
[24]邱望湘:作曲家,浙江吴兴(今湖州)人,原名文藻。早年毕业于上海专科师范图音科。曾任湖南第一师范学校音乐教员、重庆“国立音乐院分院”作曲系主任。
[25]肖帆:《从上海国立音专内迁问题说起》,《音乐研究》1984年第3期。
[26]1940年8月23日,华文宪病逝于重庆,终年41岁。蒋介石闻讯后,指令专人筹备治丧事宜,并择复兴关音干班升旗台右下侧朝阳山谷予以安葬,追赠中将军衔。
[27]孙栗、张雄:《回忆重庆时期的国立音乐院分院》,《音乐爱好者》2014年第2期。
[28]李亚妮:《王泊生与山东省立剧院——一个创新实践的先行者》,硕士学位论文,青岛大学,2010年6月。
[29]孙继南:《中国近现代音乐教育史纪年(1840—2000)》(增订本),山东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153页。
[30]李亚妮:《王泊生与山东省立剧院——一个创新实践的先行者》。
[31]吴伟:《重庆抗战音乐活动》,四川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32—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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