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东陵的守护者,在清朝时期由国家供给他们衣、食、住和工钱。他们的工作就是为皇陵的祭祀和保护服务,过的是一种衣食无忧的日子。然而,当他们的靠山—大清王室的生活都没有了依靠的时候,这些人的生活也没了保障。最初,这些人还能靠变卖家产、土地艰难维生,当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人再没有什么了的时候,饥饿、寒冷让有生存欲望的穷苦人想起了另一种维生的手段:扒坟掘墓。他们知道每一座皇陵,大到地面上的铜缸、铜炉等,小到各陵库房珍藏的祭祀用品,都是值钱的东西,而每座皇陵的地宫更是价值连城的宝库。于是,原先的护陵人变成了盗陵人。原来看守皇陵的翼长恩华等联络马兰镇总兵,不经当时的守护大臣毓彭、溥多的同意,就在陵寝前圈设立木植局,并张贴拍卖陵园树株的布告:
库款支绌,薪俸无著,凡为旗丁,苦状难言……旗丁流落他乡者有之,贫困不能自给,因而不能尽职者有之,竟致陵务废弛、无人管理,值此艰难达到极点之时,不能不设法外治法,以资救济。……因思以有用之木材任人日偷月攘,同归于尽,不如由公家自行砍伐……变价提省办公。
东陵守陵大臣毓彭在民国十四年(1925)农历八月十七日,给天津张园胡大人的信中写道:
……护理总兵张之庆于毓彭未到任以先,听本地奸人之计划,视陵寝为奇货可居,凡官产官物一律排(编者按:应为“拍”)卖。各陵瓷器一百二十余件业已装箱运走,当铺所存软件,现正查点出售。红墙以内树株擅自砍伐。桃花寺行宫早已变价。其余裕陵圣容及容妃圣容均行携入署中。仓房官所任意标价出售。独收私垦之租,强占守护之府。观其行为,非将陵寝一网打尽不止。毓彭因病未能往见,而张之庆即于毓彭到任次日遂赴京津运动实任,并填写排卖官物官产表册,请示张少帅,现在尚未回任。该镇如此行为,将来能否与之合作,实难预料。
其实,早在清朝没有灭亡的时候,清东陵的盗窃就已屡见不鲜。道光十六年(1836)七月二十二日,位于马兰峪许家峪的端悯固伦公主园寝就被盗走了一个铜香炉、两个铜蜡烛台和一个锡蜡扞。破案后抓住的盗贼竟是裕陵礼部的割草人。清朝灭亡后的1928年农历二月初八日(公历2月28日),清东陵的同治帝惠陵妃园寝的淑慎皇贵妃墓被盗,这是清东陵第一座被盗的地宫。虽然事后抓住了盗墓者,但此河一开,就很难控制局面了。
1928年,蒋介石虽然短暂控制了全国的局势,但他为了排除异己,准备通过裁军的名义削弱冯、李、阎三个集团军的实力,作为杂牌军的孙殿英部更是首当其冲地在裁编之内。此时正为军饷发愁的孙殿英正驻扎在距清东陵不远的蓟县(今天津市蓟州区)马伸桥一带,沿途多次见到拉着清东陵金银铜器等文物的大车通过。土匪出身的孙殿英心里就开始在皇陵上打主意了。他以剿灭当地土匪马福田为借口,在马兰峪张贴布告:
军部布告
为布告事,照得马兰峪股匪猖獗,劫抢烧杀,奸淫掳掠,民不聊生。本军长应地方绅董之请,特派劲旅竭力剿除,赖官兵奋勇,将士用命,巨匪授首,元恶已除。除当场击毙不计外,生擒悍匪三十余名,已就地正法,以昭炯戒,借寒匪胆。犹恐余孽尚在,死灰复燃,一面举办清乡,逐细查究,一面搜索山林,随处侦缉,以期一网打尽,永绝根株。尔商民人等,如有侦知匪人逃匿踪迹及潜藏处所者,应即报告,以便拿获而清妖孽。本军长束发从戎,向以保国卫民为职志,除暴安良不遗余力,其有被匪蹂躏之区,不得安居乐业者,本部但得报告,即派队剿办,职责所在,不敢告劳。仰尔各色人等,转相告诫,一体周知。切切此布。(www.xing528.com)
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军长孙魁元
中华民国十七年七月三日
打跑了马福田之后,孙殿英的匪军又将马兰峪折腾得鸡犬不宁,随即在清东陵一带以搞军事演习为名,封锁了通往清东陵的各个路口。其下属谭温江部盗掘了慈禧陵地宫,韩大保部盗掘了乾隆帝的裕陵地宫。据说,这些匪徒最初找不到地宫入口,便在当地的旗人中找到了两个白胡子老守陵人,软硬兼施,这才指点出两陵的地宫入口。其中,裕陵地宫入口在哑巴院琉璃影壁墙下面,这些匪徒挖开一个大坑才钻进了地宫。裕陵地宫由于渗水,地面积存了很多白灰浆,一些士兵在去马兰峪购买物品时,被当地人发现他们腿上有很多白灰泥浆。匪徒在裕陵地宫里面,使出种种方法,顺利打开了前三道石门,但是最后一道石门,说什么也打不开了,情急之下,就令工兵使用炸药,将第四道石门炸坏才得以进入。他们进去后发现有一口巨大的棺椁顶在了石门的后面,炸坏的石门压在棺椁之上,匪徒用利器在棺椁上面砍出一个大洞,盗取了里面的珍宝。
孙殿英像
据一些资料记载,这些匪徒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盗取珍宝。又据说,这些匪徒在盗掘皇陵之前,孙殿英鼓动匪兵说:“他奶奶的!满清杀了我祖宗三代,我得报仇!不报仇是孬种!冯焕章(笔者注:即冯玉祥)逼宫,我崩他八辈祖坟!我对得起大汉同胞!我这是革命,这也是为革命做出的贡献。”有资料记载,孙殿英曾亲自到两座陵寝地宫里面查看和监督手下盗取宝物。
由于地宫光线不足,只能靠火把照明。匪徒人多手杂,时间紧迫,他们在盗走大部分珍宝后,就立刻用从地方征调来的二十余辆大车把珍宝都拉走了。匪徒走了之后,当地的一些土匪或者村民,再次对裕陵地宫进行扫仓,把地宫中的泥浆、垃圾用麻袋带到河边,用水淘洗以期再次发现珍宝,这就是裕陵地宫里面的遗骨不全的原因。
后来,清东陵这些被盗的价值连城的随葬珍宝,有的进入了某些大员的私囊,有的流失国外,有的成了某些人的镇宅之宝,有的被私人收藏,还有的被损坏……天各一方,难以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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