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气”的观念已经不再像秦汉与宋元时期那样突出,这里可能既有科学方面的原因,即缺少以天文学为中心的宇宙论的解释;也有哲学方面的原因,即气并不作为心学的重要概念。客观地说,“气”观念在明清时期已经显示出一种“老态”。但作为中国古代科学与哲学共同的概念基础,它仍然有着重要的地位。
“气”概念及其思想在哲学领域中的使用我们非常熟悉。但需要指出的是,心学的兴起对于“气”思想及其概念客观上是排斥的。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明代末年,伴随着一批学者对王学的批评以及明末清初唯物主义思潮占据哲学舞台,“气”概念才重新恢复了一些“元气”,如罗钦顺说:“盖通天地,亘古今,无非一气而已。”(《困知记》卷上)王廷相说:“天内外皆气,地中`亦气,物虚实皆气,通极上下造化之实体也。”(《慎言·道体篇》)
“气”概念及其思想在这一时期科学活动中使用最突出的部门应是医学。例如李时珍对于药物的辨析就仍然使用了气概念,他在《本草纲目·序例》中专门列有《气味阴阳》篇,在每条药下也专门列有“气味”项。此外如吴有性:“凡人口鼻之气,通乎天气,本气充满,邪不易入,本气适逢亏欠,呼吸之间,外邪因而乘之。”(《瘟疫论·原病》)王清任:“无论外感内伤,要知初病伤人何物。不能伤脏腑,不能伤筋骨,不能伤皮肉,所伤者无非气血。”(《医林改错》上卷《气血合脉说》)“气”概念之所以仍广泛地使用于医学,乃是因为医学仍一如既往地保留着原有的传统,包括原有的概念系统。当然,其他部门也有继续使用“气”概念及其思想的。如方以智也将“气”概念用于解释地学方面的现象,他说:“地中火气,行遇湿凝石,即成地脉。”“地震如雷,盖火气激行于土中也。”(《物理小识》卷二)(www.xing528.com)
这其中,一些科学家也从更为哲学的角度来谈论“气”的问题。如宋应星在《论气》篇中讲:“盈天地皆气也”,“天地间非形即气,非气即形”。(《论气·气声》)“由气而化形,形复返于气,百姓日习而不知也。”(《论气·形气化》)这与宋明时期许多哲学家的看法一样,将“气”看作世界的本原。而“人物受气而生,气而后有声,声复返于气。是故形之化气也,以积渐而归,而声之化气也,在刹那之顷。”(《论气·气声》)这里讲到人亦是由气而形成。与此相关,物质形式之间必然会相互转化但物质本身不灭的思想在这一时期已经成为科学家和哲学家的普遍共识。如宋应星:“炭炉中,四达之水气就焉,而炭烬矣。射日燃火于河滨,而冰形乃释矣。”(《论气·水火》)此外,方以智讲:“水本寒流,过极则凝而不流为层冰矣,解则复常,非二物也。”(《物理小识》卷三)王夫之讲:“于太虚之中具有而未成乎形,气自足也,聚散变化,而其本体不为之损益。”(《张子正蒙注·太和篇》)由此也可以看出科学界与哲学界之间的交流乃至打通。
而与“气”相关的还有“物”或“器”这一概念。从一定意义上,心学家对于“心物”这对对应概念或范畴的重视很可能是“物”概念被广泛使用的一个重要原因。例如王阳明说:“物理不外于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无物理矣。”(《王文成公全书》卷二《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不过,更多的论述则可能是结合对心学以及其他虚空之学的批评来进行的。如方以智说:“盈天地间皆物也。人受其中以生,生寓于身,身寓于世,所见所用,无非事也。事一物也,圣人制器利用,以安其生,因表理以治其心,器固物也。心一物也,深而言性命,性命一物也。通观天地,天地一物也。”(《物理小识》自序)王夫之说:“盈天地之间皆器矣。器有其表者,有其里者。成表里之各用,以合用而底于成。”(《周易外传》卷五《系辞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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