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哲学通史:宋元医学与运气说

运气说,也就是五运六气说,一般认为是唐王冰补注《素问》所加入的七大论的主要内容。这一学说主要是结合节气变化规律来讨论医学问题。其将五运(也即金、木、水、火、土)、六气(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厥阴、少阴)与天干地支相配合,来说明疾病与气候之间的关系。五运六气说在很大程度上实则是五行理论的延续与发展,同时也加入了一定的象数学的内容,如《素问·天元纪大论》中说:“甲己之岁,土运统之;乙庚之岁,金运统之;丙辛之岁,水运统之;丁壬之岁,木运统之;戊癸之岁,火运统之。”

不过,这一学说在唐代并未引起较多注意。直到北宋,始有名医庞安时、杨子建以及学者沈括等人提倡此说。如沈括说:

医家有五运六气之术,大则候天地之变,寒暑风雨,水旱螟蝗,率皆有法;小则人之众疾,亦随气运盛衰。(《梦溪笔谈》卷七《象数一》)

又说:

五运六气,冬寒夏暑,旸雨电雹,鬼灵厌蛊,甘苦寒温之节,后先胜负之用,此天理也。(《苏沈良方》序)

元符年间,刘温舒著《素问论奥》,专门讲五运六气,并附图加以说明,终于使这一学说受到普遍重视。而在医学教育方面,自王安石变法以后,运气学说即被定为太医局考试的科目之一。之后,宋徽宗钦命编修的《圣济总录》也是开首就讲运气。由此不难看出宋代医学对五运六气说的重视。

在金元四大家中尤以刘完素最重五运六气说。刘完素的名著《素问玄机原病式》的主要内容就是讨论五运六气与疾病的关系。该书以《素问·至真要大论》中的“病机十九条”作为立论依据,将原十九条一百七十六字拓展为二百七十六字的纲领,再在此基础上引申出二万余言。如刘完素在《素问玄机原病式》序中说道:

医教要乎五运六气。(www.xing528.com)

又说:

《经》曰:夫五经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

还说:

运气者得于道同,盖明大道之一也。观夫医者,唯以别阴阳虚实,最为枢要。识病之法,以其病气,归于五运六气之化,明可见矣。

这些都将“运气”抬到了至要的地位。除《素问玄机原病式》外,刘完素在《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气宜论》中也讲:“治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主,五脏所宜,五行之运行数,六气之临御化。”“《经》所谓谨候气宜,无失病机。病机者,寒暑燥湿风,金木水火土,万病悉自此而生矣。故谨察病机之本,得治之要者,乃能愈疾。”具体来说,刘完素的《素问玄机原病式》对五运六气与病因、病机的关系作了充分的阐述。全书包括五运主病、六气为病两大部分。以五运主病部分为例,其进一步分为:诸风掉眩,皆属肝木;诸痛痒疮疡,皆属心火;诸湿肿满,皆属脾土;诸气膹郁病痿,皆属肺金;诸寒收引,皆属肾水。刘完素又特别重视四时天气变化与身体的关系,这应当也是运气理论中比较科学的部分。刘完素说:“所谓四时天气者,皆随运气之兴衰也。然岁中五运之气者,风、暑、燥、湿、寒,各主七十三日五刻,合为期岁也。岁中六部之主位者,自大寒至春分属木,故温和而多风也;春分至小满属君火,故暄暖也;小满至大暑属相火,故炎热也;大暑至秋分属土,故多湿阴云雨也;秋分至小雪属金,故凉而物燥也;小雪至大寒属水,故寒冷也。”以为“夫一身之气,皆随四时五运六气兴衰,而无相反矣。适其脉候,明可知也。”(《素问玄机原病式·六气为病·热类》)事实上,刘完素对运气说已经作了取舍,更多地保留了其中较为合理的内容。

除刘完素外,金元时期的其他医家对五运六气说也有所涉及,如张元素也用五运六气理论来对药物和药方加以分类,又张从正、李杲以及朱震亨等也都不同程度地吸收了刘完素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