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学中的科学思想-古代科学哲学

这一时期北方地区的农业生产进入了总结阶段,其代表性成果就是贾思勰的《齐民要术》。《齐民要术》反映了北魏时期山西、河南以及山东等黄河中下游地区的农业科学与技术水平。该书所涉及的内容包括各种农作物的栽培和耕作技术,农具的制作,其他植物的生产利用,动物的饲养及其疾病的医治以及食物和农副产品的加工等,可以说涵盖了农业生产活动的各个方面。这一时期长江以南的经济也日趋繁荣。水稻和蚕桑技术都达到一定的水平。由于南方地区植物种类丰富,这时已经出现了我国最早的植物学著作,如《南方草木状》、《竹谱》,前者包括草、木、果、竹四类植物共80种,后者记载了70余种竹子,这开创了植物谱录的先河。

就农学思想而言,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包括了精耕细作的思想、选种播种的思想、轮作的思想、施肥的思想、防治病虫的技术、果木栽培的技术、种畜培育的技术等。以后元代的《农桑辑要》、王祯的《农书》、明代徐光启的《农政全书》以及清代的《授时通考》四部综合性的农书从体例到取材都沿袭了《齐民要术》。

就与哲学相关的思想而言,贾思勰在《齐民要术》的《序》中首先阐述了重农的思想,这应当是与三代典籍以及先秦包括儒家在内的思想传统是一脉相承的。贾思勰说:

盖神农为耒耜,以利天下。尧命四子,敬授民时。舜命后稷,食为政首。禹制土田,万国作乂。殷周之盛,诗书所述,要在安民,富而教之。(www.xing528.com)

同时,《齐民要术》比较明显地受到汉末和魏晋以来天道自然观的影响。例如《齐民要术》强调农业生产的基本原则是:“地势有良薄,山泽有异宜。顺天时,量地利,则用力少而成功多。任情返道,劳而无获。”(《种谷》)这与《易传》中的三才理论是一脉相承的。又《齐民要术》中将“天时”细分为上、中、下三种天时,“地利”分为上、中、下三种地宜。《齐民要术》尤其对宜时高度重视,如“二月、三月种者为植禾,四月、五月种者为穉禾。二月上旬及麻菩、杨生种者为上时,三月上旬及清明节、桃始花为中时,四月上旬及枣叶生、桑花落为下时。岁道宜晚者,五月、六月初亦得。”(《种谷》)这里讲到了不同作物的栽种时间。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贾思勰将“上时”、“中时”、“下时”概念作为准则广泛用于各种农作物的种植活动中,如:“三月上旬种者为上时,四月上旬为中时,五月上旬为下时。”(《黍穄》)“二月中旬为上时,三月上旬为中时,四月上旬为下时。”(《大豆》)“夏至后十日种者为上时,初伏断手为中时,中伏断手为下时,中伏以后则晚矣。”(《小豆》)这其中无疑应当包含了个别——一般——个别的思维过程。同样的思想在畜牧业中也有所体现,例如:“服牛乘马,量其力能。寒温饮饲,适其天性。”(《养牛马驴骡》)这些都表明贾思勰对客观或自然规律的高度重视,它反映了这一时代以天道自然为主的哲学或观念对于科学的深刻影响。

但《齐民要术》中也包含有宜忌迷信思想,如《小豆》引《龙鱼河图》曰:“岁暮夕,四更中,取二七豆子,二七麻子,家人头发少许,合麻、豆著井中,咒敕井,使其家竟年不遭伤寒,辟五方疫鬼。”又引《杂五行书》曰:“常以正月旦——亦用月半——以麻子二七颗,赤小豆七枚,置井中,辟疫病,甚神验。”“正月七日,七月七日,男吞赤小豆七颗,女吞十四枚,竟年无病;令疫病不相染。”《种麻子》引《杂阴阳书》曰:“麻生于杨或荆。七十日花,后六十日熟。种忌四季——辰、戌、丑、未——戊、己。”《大小麦》引《杂阴阳书》曰:“大麦生于杏。二百日秀,秀后五十日成。麦生于亥,壮于卯,长于辰,老于巳,死于午,恶于戊,忌于子、丑。小麦生于桃。二百一十日秀,秀后六十日成。忌与大麦同。虫食杏者麦贵。”宜忌观念并非都是迷信思想,其中有符合实践和客观的内容,但其中所包含的迷信思想也是不容否认的。虽说《齐民要术》中这些论述都是引证,但也表明了《齐民要术》本身的看法,应当说,这正是对汉代以来神秘思潮或巫术现象的反映,也是我们在考察相关科学思想时所应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