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中国古代宇宙起源与演化理论

天文学的发展也导致了相关宇宙理论的发展。汉代的宇宙理论首先反映在《淮南子》这部著作之中。总的来说,《淮南子》的宇宙起源与演化理论是接着先秦时期老子、庄子等人的相关思想往下说的。同时,也明显地与《黄帝四经》中《道原》的思想相对接。但与前人相比,研究科学思想史的学者倾向于认为其更加“具体”或更加“完整”。《淮南子》有关宇宙起源和演化的理论主要集中在《俶真训》和《天文训》两卷里。

自先秦有宇宙论观念和思想以来,《淮南子》的《天文训》中第一次对宇宙生成和演化有了较为细致和完整的描述。

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太昭。道始于虚廓,虚廓生宇宙,宇宙生气。气有涯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

在这里,《天文训》将宇宙最初的生成,从无到有细分为“太昭”、“虚廓”、“宇宙”等几个不同的阶段。这其中,“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太昭”是说宇宙天地未形成之时的混沌状态,这显然受到老子“道”和“无”的宇宙论思想的影响。之后,《天文训》又对宇宙生成之后的演化发展作了描述:“清妙之合专易,重浊之凝竭难,故天先成而地后定。”这是接着“气有涯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思想的进一步展开。“天地之袭精为阴阳,阴阳之专精为四时,四时之散精为万物。”“毛羽者,飞行之类也,故属于阳;介鳞者,蛰伏之类也,故属于阴。日者,阳之主也,是故春夏则群兽除,日至而麋鹿解。月者,阴之宗也,是以月虚而鱼脑减,月死而蠃蛖膲。”这里涉及了种种有关物理、生物现象生成与演化的猜测。在这些论述中,我们都可以看到老子“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思想的影子。并且,《淮南子》的上述宇宙论明显也继承了老子的自然天道观思想,在其中看不到任何神的位置,这实际是延续了优秀的无神论传统,而这种延续对于后来者的思想极其重要。(www.xing528.com)

《俶真训》则是从“无始”与“有始”的关系来论说宇宙起源问题。“有始者,有未始有有始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始者;有有者,有无者,有未始有有无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无者。”这段话其实是对《庄子·齐物论》中原话的复述。但重要的是,《俶真训》结合庄子的思想对有关宇宙起源的问题作了展开。按照《俶真训》,“所谓有始者”,是指“繁愤未发,萌兆牙蘖,未有形埒垠堮,无无蠕蠕,将欲生兴而未成物类”。所谓“有未始有有始者”,是指“天气始下,地气始上,阴阳错合,相与优游竞畅于宇宙之间,被德含和,缤纷茏苁,欲与物接而未成兆朕”。而所谓“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始者”,则是指“天含和而未降,地怀气而未扬,虚无寂寞,萧条霄雿,无有仿佛,气遂而大通冥冥者也”。同样,所谓“有有者”,是指“言万物掺落,根茎枝叶,青葱苓茏,萑蔰炫煌,蠉飞蠕动,蚑行哙息,可切循把握而有数量”。所谓“有无者”,是指“视之不见其形,听之不闻其声,扪之不可得也,望之不可极也,储与扈冶,浩浩瀚瀚,不可隐仪揆度而通光耀者”。所谓“有未始有有无者”,是指“包裹天地,陶冶万物,大通混冥,深闳广大,不可为外,析毫剖芒,不可为内,无环堵之宇而生有无之根”。所谓“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无者”,则是指“天地未剖,阴阳未判,四时未分,万物未生,汪然平静,寂然清澄,莫见其形”。

如此,由老子及庄子所开创的具有“哲学”面貌的宇宙理论已经明显发展成更为“科学”的宇宙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