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与“数”在当时的哲学与科学中也是两个十分重要的观念,这在前面虽有所叙,但这里仍再专门加以考察。
在上一章的考察中已经看到,象数观念早在先秦时期就产生了,到了战国时期实际已经趋于成熟并开始泛滥。而秦汉时期的象数观念和概念已经是这种泛滥的结果了。对此,前面的考察也已经援引了冯友兰的看法,其认为在先秦时期,阴阳五行家和《易传》已经提出了两种世界图式。汉初的科学以及哲学都是以这两种世界图式为根据的,《淮南子》的自然观是根据这个图式,董仲舒则兼用了这两种图式,而《易纬》也是把《易传》的世界图式和阴阳家的世界图式结合起来,以“象”、“数”来说明这些图式。
就思想材料而言,如《礼记》的《月令》说:“(孟春之月)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大蔟,其数八。……(孟夏之月)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徵,律中中吕,其数七。……中央土。其日戊己。其帝黄帝,其神后土。其虫倮,其音宫,律中黄钟之宫,其数五。……(孟秋之月)其日庚辛,其帝少皞,其神蓐收,其虫毛,其音商,律中夷则,其数九。……(孟冬之月)其日壬癸,其帝颛顼,其神玄冥,其虫介,其音羽,律中应钟,其数六。”这里面就包含了十分明显的象数观念,同时,这一观念又与类观念相混杂,如前所指出,这样一种更为复杂的观念其实也是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开始具有的。再如董仲舒所说:“天地之符,阴阳之副,常设于身。身犹天也,数与之相参,故命与之相连也。天以终岁之数成人之身,故小节三百六十六,副日数也。大节十二分,副月数也。内有五藏,副五行数也。外有四肢,副四时数也。乍视乍瞑,副昼夜也。乍刚乍柔,副冬夏也。乍哀乍乐,副阴阳也。”(《春秋繁露·人副天数》)这之中不仅有阴阳五行思想,有阴阳五行的比类,同时也包含了象数思想。(www.xing528.com)
重要的是,在汉代,象数观念通常都有具体知识的“有力”支持,换言之,其与知识的结合十分紧密,这其中包括天文学、气象学、历法、数学、律学等,相关的概念有卦气、律气、易数、律数等。如卦气说的提出无疑就大大增强了卦象的知识特征,又如数与易的结合、数与律以及数与天文历法的结合也都大大加强了数概念的地位。例如《淮南子·天文训》中讲:“黄钟为宫,宫者音之君也,故黄钟位子,其数八十一,主十一月,下生林钟。林钟之数五十四,主六月,上生太蔟。太簇之数七十二,主正月,下生南吕。南吕之数四十八,主八月,上生姑洗。姑洗之数六十四,主三月,下生应钟。应钟之数四十二,主十月,上生蕤宾。蕤宾之数五十七,主五月,上生大吕。大吕之数七十六,主十二月,下生夷则。夷则之数五十一,主七月,上生夹钟。夹钟之数六十八,主二月,下生无射。无射之数四十五,主九月,上生仲吕。仲吕之数六十,主四月,极不生。”又如《汉书·律历志》中讲:“《易》曰:参天两地而倚数。天之数始于一,终于二十有五。其义纪之以三,故置一得三,又二十五分之六,凡二十五置,终天之数,得八十一,以天地五位之合终于十者乘之,为八百一十分,应历一统千五百三十九岁之章数,黄钟之实也。繇此之义,起十二律之周径。地之数始于二,终于三十。其义纪之以两,故置一得二,凡三十置,终地之数,得六十,以地中数六乘之,为三百六十分。当期之日,林钟之实。”在这里,“象”、“数”观念都被高度知识化,其以音律、历法以及天文的面貌出现。这种状况在汉代的知识与思想中是十分普遍的,它无疑是象数观念特别是数观念泛滥的表现,但在当时,它的确给人以某种“真实”乃至“真理”的感觉,而观念的泛滥就正是由于有了这种“真实”乃至“真理”在知识上的“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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